声声怒喝传入牛金松的耳朵里,那种久违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此战亦是在跟随大将军作战,以往的自信便在骤然间又回到了体内,面对激昂的八百战兵,他陡然间将腰间雁翎刀抽了出来,高高擎起,暴喝了一声:“俺牛金松在此,誓死不退半步!”
“誓死不退!誓死不退!”
就在八百战兵斗志激昂高喝死战不退之际,海森堡已经带着他的第一炮营与八百步战兵背水结阵的右侧,待最后一门八磅炮调整好角度,他便迫不及待的麾下的开炮的令旗。瞬时间,大炮齐射……
大运河上五艘官船缓缓南下,李信正在安慰着怒极的张方严,只不过心里却腹诽着,这老头子原来也是欺软怕硬,那卢金吉心黑治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对他恭敬有加,发起脾气来却硬气的很。但不论如何,这老头子总算接受了现实,默许李信强拉自己南下的行为。但嘴上仍旧硬气的很:“别以为老夫是赞同你这等行为,到时候多少功劳都别算在老夫头上,老夫一样要参你个轻慢上官之罪!”
既然张方严已经做了让步,李信自然也不能再咄咄逼人,只好一路上陪着笑,一口一个不是,他也怕老头子刚才气出个好歹来。
“大将军,京师的传旨使者求见!”
忽然有亲兵于船舱外急报,李信纳闷,如何又来了一波传旨的?难道这回是传给自己的?结果等那传旨的使者上船进入船舱之后,李信才发现,此人正是之前牛蛋也就是牛金松强拉上船,往河南去给杨嗣昌传达圣旨的那个军卒。
“你如何又回来了?”
那传旨的军卒一见到李信便跪倒在地,哭求李信救他。李信被此人哭的莫名其妙,便让他起来好好说话,不管如何也是传达圣旨之人,最起码的礼数还要给到了。
“大将军容禀,小人一路疾驰南下,直过了东昌府竟与一骑手相遇,小人仗着弓箭利落,一箭便将其射到马下。谁知,谁知,小人下马拷问一番,却,却得到了惊人的消息!东昌,东昌府城里的居然是革左五营的流贼!”
“革左五营?”李信大骇之下便下意识的问道。
“正是那帮子回回,据说战斗力不在刘张李之下,亏得小人见机快,胯下的马脚力好,否则,否则便无缘回来再见大将军了!”
李信自然深知革左五营的来历与能力,而且自回到京城后便十分留下南面来的军报,其中便有革左五营各部的消息,他们大部分都躲在了河南南部与湖广北部交界的英霍山一带,一面向东威胁南京,另一面可向北威胁中原腹地,实在打不过了还可以在大山里打游击,搞的大明官军防不胜防,剿不胜剿。进剿官员不胜其扰,边有人提出对革左五营改剿为抚,甚至监军道杨卓然还亲自跑去了山区与革左五营各部的头领见面,试图招降!
这英霍山在后世更为人知的一个名字便是大别山,当年的红色军队挺进大别山,其套路便与之如出一辙。
“大将军,小人还用重要军情禀报!”
李信心头一紧,难道局势比想象的还要恶化不成?
“大将军是否派了一部前锋先行一步?”李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牛蛋出事了?眼见李信点头,那军卒继续道:
“小人在偷偷潜回来的路上,发现,发现,大大将军的前锋人马,被不下四五万人团团围住,只怕,只怕凶多吉少了!”
李信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时间竟是一片空白。就连一直与李信斗气的张方严都顾不得斗气,当即便向他建言:“事不宜迟,镇虏侯请即可发兵去救援牛将军!”
岂料那一直跪在地上的军卒却道:“小人,小人,说句不当说的话,流贼大军数万,即便没有四五万人的规模,两三万也总有了,大将军却仅有不到三千人,却了也只怕……”
张方严的胡子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如何?如此就放任自家袍泽任贼人宰割不管了吗?”
李信之所以派牛蛋为先锋,不过是想借东昌民乱历练麾下辅兵与甚少独自领军的牛蛋。可谁知却弄巧成拙,竟然使得牛蛋深陷流贼重重包围之中,更加要命的是,眼下敌情不明,若与之周旋完全不在话下,可若于重围之中救出那千人袍泽却是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