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被安德烈吓到了。
他完全没有想象过这个英国人泪流满面的模样。
安德烈的发色偏向于棕红, 这衬的他的皮肤更为偏白了一些,但是他现在的情绪又过于激动,这又让那股因为隐忍的流泪而涨红的脸色,变的更为的明显而违和。
撑在地上的手腕极白, 脖颈、脸色与眼睛又红的厉害。
眼前这一幕简直让人难以形容, 不止是苏舟, 连古董先生都被震的恍惚了两秒。
这这这这
这个人, 可是那个在乒坛内“凶名赫赫”的不良安德烈啊。
在私下里, 苏舟甚至偷偷幻想象过小可爱哭起来的脸咳咳咳咳, 那也是非常的可爱、让他足足傻笑了半天的。
即使哭起来尤瑞也绝对是哭的最好看最惹人怜惜的那一个
褐色极浅的瞳色, 纤细而长的睫毛, 还有那头犹如教堂壁画中的小天使一般的极卷棕发
尤利安的外貌长相,真的是太符合粥粥的看人审美了简直就是粥粥的心中理想型
如果小可爱是女孩子,相处一段时间后,苏舟保不准会真的去追求人家, 追到手后就整天捧在手心里,给女朋友做甜点、开玩笑,时不时的再对女盆友懒懒的卖萌撒个娇。
比如, 赖在对方的膝枕上死活不起来什么的。
当然,很快的, 粥粥就为自己竟然脑补好友哭泣的脸,而进行了深深的忏悔。
但是安德烈
英国人的眼睛通红一片,他的脸上,还没尚未干涸的泪痕与正在下流的泪水, 他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冲撞给震到了,尤其是当他抬起头,看清他撞上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
急剧收缩的瞳孔与霎然失去的呼吸,这所有的一切交织融汇成了一副狼狈至极的景象。
即使是毫不认识的陌生人,看到这样一个容貌狼狈的人,也会忍不住的问候几句,更何况,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安德烈哭的这么惨,惊吓过后,苏舟立马把之前的小摩擦扔到了一边。
能让那个安德烈这么狼狈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谢谢。”他先是小声的对雷蒙道了声谢,然后快步走到了安德烈的跟前。
苏舟弯下了单边的膝盖,倾身半跪在了地上。
苏舟皱起了眉“安德烈出了什么事”
苏舟的视线左移,看到了安德烈撑在地上的手。
没有获取对方的同意,苏舟主动覆上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将安德烈的手掌翻了过来。
冰冷坚硬的地面摩擦着英国人的掌心,苏舟的眼里映入了几分血色。
瞬间,苏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虽然安德烈的法国巴黎站已经结束了,但是这只手,可是安德烈的右手。
或许是因为刚才还在讨论去年的大西洋惨案的关系吧,这丁点的红色,突然就变的刺目起来。
“疼吗”没有松开安德烈的手,苏舟耸了两下肩膀,单肩背着的运动包落地,苏舟单手拉开了拉链,从里面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瓶装水,以及随时备着的纸巾。
这时,雷蒙走到了苏舟的身边,男人同样曲膝蹲地,在苏舟之前,拧开了瓶装水的盖子,然后将没了盖子的水瓶递给了对方。
“多谢了,雷蒙。”苏舟侧过头,笑了一下,接过水瓶。
然后他又托起了安德烈的手,清水冲洗着染上了尘埃的掌心,那上面缀着少许的红色。
苏舟的动作很慢,手很稳,非常的熟练。
他抬起眼皮,直视着安德烈脸上的泪痕,这一刻,苏舟收敛了他所有的笑意,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沉肃的像是换了个人。
这样的苏舟让一旁的雷蒙有些陌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表情说话的口吻也稍有更改,却无端的像是成熟年长了好几岁。
皱着眉,苏舟又问了一遍“安德烈,你怎么了手心疼吗”
直到第二次的轻声呼唤,乖巧了好几秒的英国人,才终于在这一秒回过了神。
失去焦距的瞳孔渐渐恢复如初,安德烈的眼中映入了苏舟的脸,还有中国人皱起的眉头与抿直的唇线
以及,那手掌相触摸的恶心触感。
安德烈猛然回神。
艹他在做什么
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芭比娃娃,竟然乖乖的让中国人抓起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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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一把拍开了苏舟的手,他的瞳孔睁大的有些夸张,就好像苏舟是什么足以杀死他的洪水猛兽。
“滚中国人”他粗重的喘息着,自己撑地站了起来,口吻恶劣的说,“我警告过你赛场之外,离我远点你是脑子里不记事情,还是耳朵出了毛病”
事有缓急,苏舟单刀直入,懒得在嘴皮子上多费唇舌,这人的嘴巴就是这么不干净,这是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清的事实。
“好的,安德烈,我可以滚,我还急着回我的球员休息室,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让什么人来看着你比如你们英国队的教练,或者是你的那一位经纪人,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苏舟口吻平静的说,又在最后一秒变的有些迟疑。
“是因为我刚才没有留手的赢了你吗”
安德烈“”顿时呼吸又是一窒,胸腔处火辣辣的翻滚起来。
艹本来撞的那一下把他都快给撞好了这个中国人的嘴巴怎么比他还臭
但是安德烈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倒不如说,作为当事人的苏舟,把他心中残余的那一点骄傲彻底的粉碎了。
他死死的盯着苏舟,喉咙间发出的声音无比沙哑“留手三次了,中国人,你是说,只有这一次,你没有留手吗”
苏舟没有开口,黑色的眼中凝起了流光,宛如被忽然遏住的云层,滞停不动。
安德烈的喉咙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似乎是想笑,或者是想大吼些什么,却被这个从来不会克制自己的年轻人,生生的隐忍了下来。
从这一眼没有语言的对视中,安德烈得到了答案。
正如他的兄长,那位同样惹人生气的阿杰尔彭德拉先生。
只是这么看着他,没有再继续说话,却已经在无声中描绘出了事实的轮廓,让他知道了事实这种东西,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
无比突兀的,那股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灼烧成烬的火,被突然降下的倾盆大雨,浇淋的只剩下零星的红。
安德烈扯了下嘴角,他瞥到苏舟手中捏着的瓶装水,没有盖子。
苏舟的手里忽然一空,安德烈一声不响的抢过了他拿住的水瓶,然后
真正意义上的天降大雨,安德烈将那瓶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水瓶举到了头顶,然后轻轻一歪,自上而下,将冰凉的液体全部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哗啦啦
安德烈的这一手太过突然,苏舟和雷蒙都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