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觉得有必要在家里办一个小学校,专门教无忧。
想起这个他就想起了方五和呆呆,呆呆这个女人如今在庄子里算是‘女大儒’的地位,启蒙轻而易举。
随后无忧就央求着方醒带她去玩,最后两人去了后花园,到处搜罗了一番,居然还弄到了两个鸟蛋,最后方醒又放了回去,说是明年就有小鸟飞出来了。
……
第二天天没亮方醒就起了,只说出去有事,稍后回来。
方醒出了卧室就看到了无忧,没想到无忧早早的就起了,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等着。
方醒摇摇头,过去一把抱起她。
“爹……”
无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是方醒就再次闭眼,把脸蛋贴在他的肩上继续睡。
方醒就抱着无忧一路上了战马,然后用披风把她包裹起来,一路向城中而去。
……
权府此刻一片忙乱,两辆马车被牵出来,接着就是被儿孙搀扶着出来的权谨,至于仆役,除去从老家跟来的两个之外,其他的都被权谨叫人给钱遣散了。
权谨站在府外,只是看了一眼府中,就转身叫人扶着自己上了马车,双眼闭上,说道:“启程吧。”
马车粼粼而去,身后的府门旋即关闭。
这里将会是另一位官宦的住所,权家的痕迹会渐渐消失。
一路从城中走过,子孙中有人掀开车帘,贪婪的看着京城的风姿,他们知道自己此生大抵再也不会回来了。
权谨并未管这些,他对子女的要求就是正气、孝顺,有此两样,这人就差不了。
“祖父,孙儿想吃锅贴。”
这时前方左边有人在摆摊卖锅贴,那香味阵阵飘来,把晨雾都压了下去。
权谨点点头,然后被搀扶下车。
“父亲,陛下都叫人来送行,您为何要提前走呢?”
权谨瞥了儿子一眼,说道:“陛下时常说了少迎来送往,为父多年为官,于国无益,何必折腾。”
等到了摊子边上,却已经有一对父女在坐着,边上两个大汉在站着,看着是护卫的模样。他们一边吃锅贴,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行人,见到权谨时,一人说道:“老爷,是权大人。”
背对街面的方醒闻言起来回身,拱手道:“老大人果真是要提前走,方某幸而没有错过,来,今日方某便请客吃一顿锅贴如何?想来这还轮不上行贿吧,哈哈哈哈!”
权谨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过来坐下,说道:“兴和伯有心了。”
方醒叫了锅贴,又让盛了稀粥来。
中秋节的清晨,稀粥的热气散散淡淡的渺渺着。
无忧很快就吃完了,然后依在方醒的膝上看着那些行人,不时低声的说着她认为的稀奇事。
权谨用浑浊的老眼看着这一幕,微笑道:“老夫此去正是想过兴和伯这等日子,含饴弄孙,逍遥林下,闲时教教孩子,写些东西,然后就此归去。”
方醒喝了一口粥,看到权谨的一个孙子在好奇的看着自己,就点点头,微笑道:“当年王荆公艰难,黯然离去,然后前宋倾覆。权公,大明不能学前宋。”
权谨皱眉看着那个孙子,然后又宽容的露出了微笑,吓了那个很少见到权谨这等慈善笑容的孙子一跳。
“终究纷争太多,前宋不是亡于王荆公,而是亡于党争。”
方醒犹豫了一下,说道:“说是党争……好吧,权大人,您即将归乡,此等烦恼的事少知道些,不然怕是心神不宁啊!”
权谨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艰难的起身道:“多谢兴和伯相送,告辞了。”
方醒起身牵住无忧,然后一路把权谨一家子送出了城外,两人拱手,然后车帘落下,旋即权谨那苍老的声音从车中传来。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这是范仲淹的渔家傲,方醒牵着无忧站在城外,看着车队缓缓离去。
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从天空中飞过,一声孤鸣远远传来。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