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采儿不疑有他,随意说道:“当初,她也为君上俘获,不过一向很少见她出来,她是修士,身怀神通,一直在修道法。”
庄妃弯弯眼睫颤了下,暗暗记下此事,又道:“其他的呢?”
“德妃也是修士,听说还是什么魔门六道的弟子,平日与人说话清清冷冷的,和女儿来往过几回,但女儿有些……”郑采儿容色微顿,轻声说道。
“有些什么?”庄妃拉住郑采儿的手,担忧说道:“莫非她对你颐指气使?”
“那倒没有。”郑采儿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谁也没有对女儿颐指气使,只是女儿在她面前,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有些不舒服。”
庄妃闻言,玉容微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暗道,说不得又是一个能人异士。
郑采儿道:“不过这几位妃子都好相处,但那位丽妃……”
庄妃道:“丽妃?是卫君吧?”
她在宫中也并非一无所知,卫君之妹嫁给了苏侯,而后苏侯以此为契机,吞并了卫国,当然为了“掩人耳目”,让那位丽妃以卫氏公主的名义,登基为卫君。
不得不说是好手段。
庄妃芳心深处也有几分敬佩,那昏君虽然行事荒唐了一些,但的确手段高明,狡诈如狐,无怪乎被……郑君视若心腹大患。
郑采儿叹了一口气,道:“丽妃颜色姣好,艳压后宫,性情却凌厉,君上很宠爱她,现在丽妃又成了卫君,听说最近还有了身孕,愈发不好相与,好在她平日都在卫宫,女儿也不大去那边儿,倒也相安无事。”
庄妃讶异道:“丽妃有孕了?”
这倒是她第一次听说关于苏侯的子嗣情况,可,那苏侯才多大?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那样一位御极三国的少年君主,没有子嗣以安臣民之心,似乎也说不过去。
“纵是仙朝大起,人君万一有个马高蹬短,也是……”庄妃思忖道。
郑采儿轻声道:“德妃娘娘先前已经有孕了,正在备胎呢。”
说起此事,郑采儿也有些沮丧,她跟着君上这么久,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庄妃看出了郑采儿的心思,叮嘱道:“采儿,你在深宫之中,需得有个孩子才是,他身旁女人这么多,你将来终有一日会被他忘在脑后,要知道,这些君上,都是喜新厌旧之人,好比一种菜色总有吃腻的时候。”
庄妃在深宫多年,见惯了一些妃嫔、美人,凭借着年轻之时的花容月貌为那人恩宠,但最多不过三月,就被那人抛之脑后。
她固宠二十多年,靠的不仅仅是美貌,还有身旁的孩子支撑,以及不围绕着男人转的刚强心志。
郑采儿容色幽幽,叹道:“母妃你这么一说,现在我都有危机了,他除了开始时往我这边跑得勤些,之后,就很少过来了,不过前日,他说以后会多陪陪我,说让我呆在这里修炼。”
庄妃玉容清冷如霜,声音就有几分怅然,道:“君侯的承诺也好,海誓山盟也罢,不可信。”
当年,郑君对她同样是海誓山盟,然而,将她打入掖庭,以最卑贱之事糟践的时候,可曾念起当初的半句誓言?
郑采儿容色微变,摇了摇头道:“母妃,他不是那样的人。”
庄妃轻蔑一笑,道:“我的好女儿,这些人君什么样子,为娘在宫中多年,岂会不知?你不要被一时宠爱迷了眼,早些诞下子嗣,作为后半生的依靠,才是要紧。”
郑采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绪有些低沉。
她知道自家母妃因为与她书信交通一事,被父王见责,心情低沉,这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庄妃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母妃也想静一静,你也去修炼吧。”
见过自家女儿的喜悦稍去,芳心之中的忧思再次浮起,既有来自苏侯的,也有来自她自己的。
将来,她,庄明月,该何去何从?
那人不顾夫妻情谊,冷酷对她,她一定要还过来!
但苏侯其人,太过荒唐,她难道真要恬不知耻,共侍于苏?
郑采儿见自家母妃面带愁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去偏殿修炼了。”
她也需要修炼了,上次,那银发少女告诉她,如果想要永远陪在君上身旁,至少也要修炼到金丹境界。
母女二人散去,大殿之中重又恢复平静。
庄妃行至轩窗之前,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抬头可见一只只背生双翼的人,在天空之上往来。
远处山林之间,更有未化形完全的妖怪,在山林之间忙碌。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庄妃目光所及,心头的烦闷也稍去。
这位丽人并未有寻常农妇见到妖怪,恐慌不知所措的感觉,反而生出一股,先前困在深宫,坐井观天,不知天地之大的感觉。
庄妃扶栏眺望,凉风吹来,将其秀发吹得向后飘起,看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直到远处夕阳西下,常常出了一口气。
身后就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娘娘,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苏照换了一身常袍,面容如冠玉,目光熠熠,先前怒擒二虎,只觉神清气爽。
庄妃回头看向苏照,扬起一张端庄、妍丽的玉容,冷哼一声道:“见到你,本宫的心情,又不好了。”
苏照愣了下,道:“我带了一壶酒,娘娘不妨喝一杯。”
说着,掌中取过一个酒壶,递给庄妃。
“这是百花仙酿,是此地的特产,在外间可是没办法喝到,可以益寿延年,延缓衰老。”见庄妃不接,苏照就是笑了笑,说道:“纵然娘娘天生丽质,岁月厚爱,可也是将近四旬之人。”
庄妃抬眸,冷冷剜了苏照一眼,伸手接过百花仙酿,打开瓶塞,只觉一股馥郁的花香溢出,不由精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