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着淡黄色宫裳的宫女入得宫中,躬身施了一礼,开口说道:“娘娘,您唤奴婢?”
容妃伸出纤细雪白的藕臂,掀被起身,一边系着盘扣,穿着衣裙,一边问道:“外间何事喧哗?”
宫女轻声道:“禀娘娘,方才张尚宫说,内宫之中潜藏了歹人,君上已传口谕,让诸宫妃嫔,都从床上起来,让镇宫仙师以神通搜捡。”
容妃闻言,妍丽的容色微滞,诧异道:“歹人潜入?”
心头就是浮现了几个月前,庄妃姐姐被废一事,先前正是因为那苏侯潜入宫中,威胁庄妃姐姐做下了错事,这才被君上逐渐厌弃,最终沦落到掖庭从事卑贱之事的地步。
她当时,冒险让掖庭令给予方便。
容妃思量之间,已穿上玫红色衣裙,这位郑韵儿的母妃,因为擅长舞蹈,身材曼妙,嘻双腿纤细,丰满酥翘,一边系着玉带,在宫女的侍奉下,理起云鬓,一边说道:“那君上可曾说是哪一方势力的歹人?另外,可有说,妃嫔穿了衣裙, 都在哪儿等候?”
宫女轻声说道:“张尚宫说,娘娘只要穿好衣裙在宫禁中即可, 稍后, 君上会让司天监仙师搜捡, 那边是借助法阵察知什么……气机,对了, 那边张尚宫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容妃玉容恬然,伸出纤纤手指,理了理前襟, 柔声道:“你去告诉她,就说本宫已经穿好了衣裙。”
容妃说着,却是从寝殿起身,向着偏殿而去,那里是她平日小憩、看书、会客之所, 茶几摆设一应俱全, 她打算泡壶茶, 好整以暇等待此事过去, 刚刚落座,想了想,扬起一张道妍丽无端的瓜子脸,嫣然道:“来人,去昭阳宫唤韵儿过来。”
此刻,苏照挽着庄妃的纤纤玉手, 周身被一团灵光包裹,藏身在两捧温香软玉所在。
庄妃先前还不知何地,但是一股甜腻、丰润的香味,向着琼鼻中钻去之时。。
这位端庄大方的雪美人, 玉容呆滞, 美眸瞪大,一颗芳心已是震惊到了极致, 这苏侯……怎么能藏在容妃妹妹此地, 简直……岂有此理!
苏照却并无多少浮浪之态,脸色相反还有些凝重, 如上次和庄诗宁一般,藏身此处,这一次能不能瞒过郑君以及司天监和昊阳宗供奉的神念探查,尚在两可之间。
而在这时, 随着各处宫殿嫔妃、宫女,已穿好衣衫, 一场轰轰烈烈的气机搜检行动开始了。
由郑君打开后宫宫禁锁钥,司天监的陈姓青年道人,带着昊阳宗以及司天监的几位洞虚巅峰大能,开始利用法阵之能,搜捡四方气机,一寸一寸,丝毫不放过。
当然,主要是感知异种气机。
陈姓青年道人,名唤陈桐,其人面容虽看着年轻,但实际年龄已有一百多岁,论起岁数来,比之司天监监正杨郇都要大一轮,沧桑藏于眉眼之间。
德馨宫,碧玉宫,琼华殿,钟粹宫……借助法阵的龙仪枢镜,镜照烛微,一寸寸地搜捡过后宫诸殿,然而半晌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陈桐脸色逐渐阴沉似水,眸中寒光闪烁,对着一旁的几位洞虚大能,沉声道:“那人一定是躲在了后宫中,但眼下却无踪迹,其一定是藏匿起来,此人狡猾如狐,隐藏神通高超,修为至少在洞虚之境。”
另外一位着火红八卦阴阳道袍,身形矮瘦的司天监洞虚长老,拧了拧眉,嗓音粗粝、沙哑说道:“陈道友,后宫诸殿,我们已尽数搜捡过,可并无异种气机,其人还能藏在何处?纵然是飞仙,将气机敛藏的一丝不漏,面对龙仪法镜,洞察如微,可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陈桐就是皱了皱眉,道:“是啊,可该搜的都已经搜了。”
这时,昊阳宗的那女性长老,是一个着素色衣裙的中年妇人,眸光幽幽,冷笑说道:“诸位道友,还有一个地方并未细察。”
“什么地方?”陈桐问道。
那女性长老面色幽冷,低声道:“郑君嫔妃身上,并未检视。”
“这……”陈桐愣在原地,和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是连连摇头,说道:“不可,此举太过冒犯,恐怕引得人道龙气生出嫌隙。”
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不说其他,郑君后宫中的妃嫔,已被郑君视若禁脔,岂容他人窥伺!
方才,陈桐提出察看后宫,都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而在几人愁眉不展之时,就见远处龙气化而五彩,绚烂云光层阶而下,却是郑君腾空而来,儒雅如玉的面容上,现出几分冷意,问道:“陈道友,可查出那擅闯宫禁之人,现在何处?”
陈桐面色尴尬,说道:“君上,那歹人明明潜入后宫,甚至贫道,还捕捉到了一些气息残留,但偏偏搜捡不出,不知藏在何地?”
郑君脸色一沉,问道:“陈道友,可是都搜捡过了?”
陈桐迟疑了下,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郑君恨恨道:“陈道友可知寡人对那潜入之歹人的心思!恨不得碎尸万段,纵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其搜捡出来!”
事实上,不仅是庄妃为往日苏照进宫一事感到耻辱,而郑君何尝不觉得是奇耻大辱?
他之后宫,被苏侯出入如无人之境,简直细思极恐!
念及此处,郑君心头陡地悚然一惊,难道这一次也是苏侯?
“陈道友,此次入宫之人,是否还是那苏侯?”郑君面上杀机笼罩,提及苏侯二字,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
如果哪怕有一丝可能是苏侯小儿,他纵然是把后宫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苏小儿揪出来,生食其肉,寝食其皮。
陈桐摇头道:“君上,现在没有察知到闯宫之人的身份,但也不排除是苏侯。”
郑君闻言,却恍若受了鼓舞,眼前一亮,道:“那就细致搜捡,一定要将此獠揪出!寡人要将其削成人彘,方消心头之恨!”
而后,又问道:“方才陈道友吞吞吐吐,似是搜捡遇到了困难?”
昊阳宗的中年女冠,接话说道:“君上,贫道怀疑那闯宫之人,潜藏在君上嫔妃身周,还请君上恩准贫道对嫔妃搜身!”
郑君闻言面色微变,目光咄咄道:“林道友,你确定?”
“君上,此事有很大可能,方才搜捡时,贫道却是发现了一个奇怪之事。”那昊阳宗的女冠,沉声说道。
“什么奇怪之事?”郑君喝问道。
“关押在掖庭中的前庄妃娘娘不见了,并且在横梁上,发现了一截断裂的腰带。”昊阳宗中年女冠一言石破天惊。
“什么?”郑君脸色“刷”地就是铁青一片。
“贫道推测,庄妃娘娘似乎要悬梁自尽,但被那闯宫之人救走。”昊阳宗的女冠,目光灼灼,隐隐流转着睿智光芒。
郑君瞳孔剧缩,惊声道:“你是说,贼人闯宫,专门是为营救庄……那贱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