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堂之中——
待二将领命离去整兵,官厅之中,就剩下苏照和申屠樊。
苏照问道:“申屠卿,孤欲提兵前往固安郡,汇合邬寿所部卫卒,与晋军、卫磐四郡叛军对峙,这宗营诸县戍务,还需你操持。”
宗营周边诸县原就是属于谷粱郡治下,而白武等县则是固安郡治下。
苏照既然要率军与固安郡的邬寿部会师,以待决战之机,同时收拢、威慑卫国将校,再留在宗营县,就有些不妥当了。
只是,留守之将,也需要斟酌。
毕竟,哪怕晋军已无余力穿插,可大开中门,也难保赵戬不会故技重施。
申屠樊点了点头,朗声道:“君上至固安郡,是应有之义,臣会让人接管诸县。”
到了现在,晋军和卫国四郡叛军也好,抑或是北方的晋国左将军魏符也罢,都将争夺焦点放在了固安郡。
而最关键的是,此刻,谷粱郡城屯驻有六万苏军,由申屠樊派麾下诸将,接管诸县,梳理县乡亭里,也算是来日为收复卫疆未雨绸缪。
当然,这一点,君臣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而后,苏照又和申屠樊的军情,主要是对于晋国中枢朝堂用兵的猜测。
申屠樊的判断是,晋国援兵,不大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申屠樊的猜测。
其一,正值数九凛冬,天气严寒,晋军想要再广发军兵,面临的后勤压力,几乎可以想见。
同时,时近年关,晋国士卒连年都不过,却要劳师远征,而且还是增援败兵,军心厌战,反馈到晋国朝堂,晋国君臣所要面临的压力更是猛增。
其二,赵戬先胜后败,损兵折将,晋国朝堂内部少不了一番攻讦。
其三,晋国虽然兵精将广,但国内疆域广袤,需要用兵之处,不知凡凡,急切之间想要抽调大军,并不容易。
“以臣观之,年前,晋军都不会增兵相援。”申屠樊沉声说道。
虽无十二分的笃定,但分析的有理有据,也不禁让苏照生出信服之感。
原本,只觉一团迷雾的局势,现出了清晰的面目。
“所以,申屠卿,这才极力建议孤,派一支骑兵袭扰晋军粮道?”苏照面色微动,心头闪过丝丝明悟。
“晋国哪怕派援兵,至少也要到明年开春,这段时间,就是大破晋军之机,不管如何,只要削弱晋军三分之势,君上就可伺机与之决战……不过,臣以为,恐怕等不到来年开春,纵然是半个月,以赵戬之智略,就要请命撤军。”
苏照面色沉寂,思索了一会儿,道:“多半如此。”
而就在君臣二人议论晋军下一步动向之时——
固安郡西南五里,晋军中军大营。
赵戬在心魔宗仙师的施救下,已然醒转过来,只是脸色苍白,无精打采。
这么久的操持军务,劳心劳神,又遭逢噩耗,终究还是让这位年富力强的晋国国士累倒了。
“赵公,您醒了。”此刻,宽敞的军帐中,聚集了一众晋将,都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床榻之上,盖着厚厚棉被的赵戬。
“唉……是本帅之过啊。”赵戬环顾众将,长叹一声,面容之上满是自责。
“赵公,此非您用兵之失,纵然驰兵相援,也来不及救得宗营诸军。”这时,一个晋将,安慰道。
“是啊……谁能想到,仅仅不到两天,宗营城就破了。”这时,就有一个晋将同样出言宽慰道。
在一众晋将的劝慰声中,忽地,一个校尉挑帘进了军帐,抱拳道:“赵公,卫君听闻赵公身体有恙,着使者送来了灵药看望,赵公可否一见?”
赵戬摆了摆手,道:“就说老夫无恙,让卫君不必担忧,今晚,本将于中军大营邀请卫君入宴,商议军情,还请使者将话带到。”
那校尉称诺一声,领命去了。
这时,一个虬髯、黑面的中年将领,瓮声瓮气道:“赵大司马,如今我军该如何进兵?”
赵戬道:“孙将军不需忧虑,本帅已着人传信至翼都求援,其实,纵然不向国中求援,以我军之兵力,连同北路偏师,尚有十五六万大军,更有卫军十一二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军帐之中,众将闻言都是齐声附和。
赵戬道:“诸位,我晋国拥兵百万,晋军鲸吞中州之志,无人可阻!眼下,不过小有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