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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郡衙大牢之中,光线昏昏,潮湿阴暗,不时有刺骨冷风自墙壁之上的铁栅中吹来。
墙壁之上的铁油灯,微微灯火,随风摇曳。
木架刑具之上,一个身量七尺,胡须如钢针的汉子,披头散发,满身血污。
其人正是原砀郡巡检试周崇韬!
不远处的火炉中,稀稀拉拉站着几人在烤火,烙铁烧的通红,一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大汉,光着膀子,手中拿着沾水的鞭子。
此人是砀郡贼曹,姓寇,排行第三,人称寇三。
曲楷一袭玄甲,外披蓝色大氅,坐在不远处的靠背椅上,淡漠看着对面的周崇韬,手中端着狱卒递来的茶盏。
“老周,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听为兄一句劝,招了,就万事好说。”寇三拿起烫的通红的炉铁,面上挂着残忍的笑意。
心头却闪过快意,你这王八蛋也有今天,要不是你走通窦家门路,你这个巡检使该是老子的!
周崇韬睁开肿着的眼睛,看着寇三,道:“附耳过来,老子告诉你!”
寇三冷笑道:“你特么想坑老子,要说就当着曲将军的面说!”
他又不是傻,凑耳过去,被这王八蛋咬掉耳朵怎么办?
周崇韬心头有些失望,眼皮一耷拉,竟然不说了。
“不说是吧?”寇三扬起手中烧得通红的烙铁,落在周崇韬前胸。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周崇韬浑身颤抖,四肢抽搐,额头之上,已被冷汗渗透。
曲楷就是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低头品着香茗。
这位禁军都司,心冷如铁,对这惨烈一幕,见惯不惯。
而在这时,一声轻笑戏谑响起,道:“你以为窦家寡妇,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确定是你的种?”
“谁?”寇三及一众狱卒都是惊惧地看向一旁的银发少女,蹭的抽出腰间腰刀,杀气腾腾地看着少女。
曲楷这时,心头大惊,连忙放下茶杯,抱拳道:“末将曲楷,见过安夫人。”
安安蓝宝石的眸子眨了眨,打量了一眼曲楷,虽然平时说着不在意,但还是被一声夫人叫的心花怒放,眉眼弯弯成月牙,道:“免礼吧。这人,我来审,你让人准备好笔墨,记录口供。”
“诺。”曲楷应了一声。
此刻,周崇韬抬起一张蜡黄、虚弱的面容,双眸瞪大,道:“你……你说什么?”
安安低头把玩着指甲,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笑意:“喜当爹而不自知,为旁人身陷囹圄,当真是可悲可叹。”
这“喜当爹”之言,还是她从苏照那里学来。
而在安安审问周崇韬之时,砀郡大牢之外,风雪交加,朔风呼啸,而在远处,数道鬼祟身影,几个起落,踏雪无痕,眨眼之间,就已施展遁法,来到把守森严的大牢之外。
“范公子,苏侯就在郡衙之中,离此不过数里,我们不会被他发现吧。”徐淳此刻一身蓝色锦袍,腰间配着一把宝刀,面容上有着几分担忧。
提及苏侯,范泰目光之中阴郁之色更盛,冷声道:“人君龙气之威虽重,只要我们躲着,也无大碍,你若害怕,就在这等着,本公子先把那周崇韬灭口了。”
窦家已和石尧商议好,不过前提条件是先把那周崇韬灭口。
石尧本来想亲自出手,但范泰毛遂自荐,石尧想了想,觉得这二世祖有些不靠谱,还是让自家道脉的夏侯竹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