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午后时分——
卫婧出了永延殿,行走在卫国宫苑殿宇之间,曲折回环的长廊中,一时间,目光略微失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刚刚,在其兄卫仲的坚持要求下,她将苏照在帝丘购置的一座用来当作落脚之地的庄园地址,和盘托出。
然后,卫仲就杀气腾腾地让人召见,离地琉焰宗的祝勤平去了。
“到底要不要知会那人一声?”卫婧晶莹如玉的粉面之上满是茫然,不知不觉,就走到棠梨宫。
卫婧想了想,终于在见到棠梨宫的朱红宫墙之前,做出决定,还是要和苏照说一声。
“以他的本事,逃脱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万一围杀不利,最后他安然脱逃,再来寻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以其心智,未必不会防备着一手……”卫婧眸光闪了闪,芳心之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会不会……这是他在相试于我?”
卫婧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这几天她和道苏照朝夕相对,对于这位苏国国君性情的了解,愈发了解,心思深沉,谋而后动。
“当初,我在棠梨宫时,还自作聪明,然而那时就已落在他的算计之中……”卫婧心思复杂,从衣袖中拿出一枚传音玉圭。
卫婧摩挲着玉圭,打算进入棠梨宫中,输入法力,和苏照通告一声。
只是刚刚进入后殿,忽然心头一惊,步伐微顿,然后,抬头就看到了正在一张檀木案前,神情悠然,喝着茶的苏照,愣了下,不知为何,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清叱道:“你……你怎么……你不是出宫了吗?”
“不放心你,就进宫看看,想我没有?”苏照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婧,走上前,拉过丽人的素手,笑道:“你兄长怎么说?”
卫婧摇了摇头,将传音玉圭收入袖中,然后幽幽道:“兄长他没有答应,已召集了祝勤平,准备围杀于你。”
“倒是有些小瞧他了。”苏照眸光深深,意味莫名笑了笑,道:“不过,我苏国国使已至帝丘,明天就可递交国书。”
如果卫仲答应,虽然暂可稳住局势,但同时在整个卫国百姓心中,也会威严扫地。
试问,两代卫君,一个荒淫无道,一个懦弱无能,卫氏前后二君昏庸无能如此,还有何脸面统治百姓?
甚至比前任卫君还要恶劣,这时代人君可以荒淫,但不能无能。
这是一个任侠使气,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类春秋时代,为人君者,威严不存,则人心思变。
显然卫仲察觉到了这一点,就没有同意。
或者说,这是人君的本能。
但同时,他依然会派遣国使至帝丘递上国书,广为传扬此事,到时卫国君主,为一时之义气,连自家四万军卒不赎回的事迹传扬出去,对于卫氏权威,也是一次猛烈打击。
当然,也不能说他欺骗卫婧,如果卫仲同意,他肯定就罢兵弭戈,相安无事。
可以说,无论卫仲拒绝与否,他都有对应手段。
卫婧心思电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惊怒道:“你什么意思?兄长他不答应,你还派国使递国书作甚?你是不是想闹的满城风雨!”
此女本就心思剔透,政治敏感性并不低,此刻被苏照一言惊醒,察觉出了这其中的险恶。
苏照笑了笑,道:“不能让你这么不清不楚不是,这不是想给你个名分吗。”
卫婧愣怔了下,差点儿被气笑,清叱道:“呵,给我名分,说得好听,那怎么不明媒正娶,以我为嫡妻?”
苏照笑了笑,没有接这话。
卫婧原是随口一说,但见对面少年笑而不语,玉容顿时一滞,心头气愤之余,莫名有些酸涩,抿了抿樱唇,转念又觉得自己这心绪毫无来由。
她难道心底还隐隐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