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照只身而来,决然探查不出,但陈姬久在昊阳宗,对这种同源同脉的昊阳功法气息,哪怕仅仅一丝,都是十分熟悉。
“我们小心一些,这大营布有仙道法禁。”苏照叮嘱了一句,而后就和陈姬趁着夜色,向后营而去。
曹骈不愧是当年随着郑国大司马庞灌鞍前马后多年的行军主簿,安营扎寨也是颇有章法,后营挨着一条小河,周围是平旷的原野,零星树木早已砍伐一空,不使阻碍军卒视线。
此刻,郑军大营中,一顶帐篷连着一顶帐篷,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帐篷之中灯火通明,更有披甲悬刀的甲士,在秋雨中岿然不动,彼等面色警惕,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苏照和陈姬逐渐接近了一顶看着就较其他帐篷豪华、宽敞的营帐,神念谨慎地放出,忽然面色一动,神念传音道:“去那边看看。”
身形悄然隐至一座帐篷前,只见帐篷内似乎有人在说话,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以及两个妇人的说笑,似在饮酒用饭。
其中一个女子道:“十弟,给姐姐透露下,白日里那光芒闪烁,类似木舟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苏照神念之中,只见一个着武士劲装,清丽明媚的女子,正在问着一个面相俊朗,目有静气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做工精美,绣着金线麒麟图纹的直裰,头上束着紫金冠,气质儒雅,笑容温煦。
青年身旁还有一个花信少妇作陪,梨涡浅笑地看着二人。
苏照眸光闪了闪,思忖道,“果然有昊阳宗之人相助郑军!”
陈姬玉容微顿,也是静静倾听。
“四姐,此为军机,我不能透露。”公子治苦着一张脸说道。
永清公主笑着打趣道:“好啊,四姐面前都敢打马虎眼了,诗宁,你看他,还真是愈发出息了,做了大将军,连四姐都不信了。”
永清公主郑采儿,年岁也不过二十五六,虽然俏丽眉眼间流泻着明媚动人的轻熟风韵,但实际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有些时候还保持着少女的天真烂漫心性。
庄诗宁温婉一笑,轻轻柔柔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十郎如此谨慎,却是极好的。”
“唉,你们两口子一致对外,倒是显得姐姐愈发像个外人了。”永清公主忽然叹了一口气,怅然说着,只是不知怎的,许是想起了自己的不幸婚姻,眼圈就红了,此女长着精致的瓜子脸,黛眉狐眼,此刻眸中泪光点点,容色哀戚,垂首抹泪,倒真有人生出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公子治俊朗面容上就现出一抹苦笑,他从小到大,最见不得五姐伤心落泪,心头思量了下,也觉得此间并没有外人,倒也不会泄漏军机,就压低了声音,说道:“四姐,是昊阳宗的仙师,携了飞舟,能从天上遣兵攻进阳平关城。”
“昊阳宗?可是十五妹拜入的那家仙宗?”永清公主郑采儿,泪光点点的眸子,隐有晶莹闪亮,好奇问道。
公子治点了点头,俊朗儒雅的面容上颇有几分艳羡,感慨道:“当初只十五妹有仙缘在身,现在拜入仙宗,以后长生不老,真是大运道。”
当年,郑君让昊阳宗掌教李鹤远观诸位公子和公主,最终只有昭阳公主郑韵儿被其看中,言其有仙缘在身。
郑采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似嫉似叹道:“那小丫头生来好运。”
入仙门修仙,长生不老,她都恨不得以身相替,如能拜入仙宗修得法术,想必那人也不会逼迫她嫁于那
她和妹妹郑韵儿不是一个母妃,郑韵儿母妃宁妃,天香国色,琴画双绝,可谓深得郑君宠爱,只是诞得一女,并无子嗣,可能也正是这个缘故,郑君就对郑韵儿最为疼爱,视其为掌上明珠。
既是因为其母妃没有男丁诞下,比之其他妃嫔少了许多私心。
也是因为——郑君在潜邸时,就对仙道长生之法颇为渴慕,遍寻仙法不获,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司天监监正杨义真,然后才知为人主者不得修法,自此深以为恨。
最终虽为一国之君,但长生之念从来都没有打消过,反而随着权势日盛,御极多载,心头那一抹长生念头愈发强烈。
只是郑君为大国霸主,不会因为长生不老而影响雄心壮志,荒诞国事,这便是和前卫君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