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
常邈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道:“犯官苏茂,你是如何和郑国少宰勾结,又是如何窃据机密,传递敌国,还不如实供来?”
苏茂此刻明显已镇定了许多,昂着皓首,讥笑道:“常大人,老夫被先君侯授为宗伯六卿时,你常邈还只是司寇府的一个微末小吏,有何资格审问老夫?让你顶头上司孟季常来!”
常邈面色冷厉,叱道:“你如今已被苏侯褫夺一切勋位,还敢在此倚老卖老,本官奉君命监察百官,如何审不得你一皓首匹夫!”
“如非尔等奸佞进谗言,君侯岂会治老夫之罪!”苏茂怒道。
常邈沉声道:“据苏寿招供,你在近三年来,勾连郑国少宰,出卖我国不少军机情报,其间详情,还不如实供来!”
苏茂忿忿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老夫里通敌国,可有证据?”
“不见棺材不落泪,带证人琴袖!”常邈一拍惊堂木,吩咐道。
而后,一个身穿淡黄长裙,头戴金钗步摇,身段婀娜,容色妩媚的女子,在两个衙役的带领下,来到官衙大堂,噗通跪下,柔声道:“民女琴袖见过大人。”
见到琴袖,苏茂脸色终于变了几变,但思量片刻,再度镇定下来,他不信这琴袖会如此不智,当堂指证于他。
“本官问你,你可是郑国少宰范琼府上歌姬?”常邈问道。
琴袖辩白道:“大人,民女不认识什么老宰、少宰啊,民女原是城西环采阁的歌姬,后被老爷赎身,此事有人证可查啊。”
言至于后,妇人声音渐渐急切,至于常邈则是面无表情。
而苏茂闻听这番言语,心头不由一松,轻蔑地看着常邈,讥讽道:“常大人,可听清了?尔等小人进谗言,构陷老夫,将来国史昭昭,必然将尔等丑态述载其上,遗臭万年……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苏茂越说,胆气越壮,苍老面容之上竟现出正义凛然之色,竟是连知我罪我,其唯春秋的煌煌之言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这方仙侠世界,鲁国史官所撰《春秋》,八百年前,曾受儒门圣贤夸赞,算是名气比较大,且又十分权威的史书。
常邈冷声道:“还敢再此大言炎炎,百般狡辩!”
正要吩咐人传苏府管家等一干人等,继续质证。
一旁椅子上的安安吃完苹果,将果核弃之木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水光莹润的艳艳红唇,一双蓝宝石的清澈眸子满是讥诮地打量着下方故作从容的老者。
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讥笑道:“犯官苏茂,姬周景平三十五年八月初三,你在怡然居会见郑国少宰范琼的老管家,受其贿赂一千五百金,绢五千匹……半年之后的二月十五,郑国少宰范琼之子范泰,携府上歌姬琴袖入温邑,再次与你在环采阁会面,琴袖被你一眼相中,当时范泰为了讨好于你,连夜将琴袖送至苏府,啧啧……你这老东西,老当益壮啊,一夜御女三次方止……”
初时,安安说着还有些停顿、缓慢,但随着脸色大变、如见鬼魅的苏茂,在心头回想着过往细节,安安如同亲眼所言一般,将之一一道出。
整个御史台的衙堂之上,少女清灵如水的话语,字字如刀,将苏茂的不堪之事,事无巨细,尽数揭露。
“你到底……是人是鬼?”苏茂此刻哪有方才的义正言辞,一张老脸爬满了惊惧之色。
而那琴袖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安。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安乜了一眼苏茂,不知为何,一张柔弱绝美的娃娃脸上密布杀机:“你这老东西,你也配姓苏!”
常邈“砰”的一拍惊堂木,冷声道:“苏茂,你还有何说?”
苏茂依然是失魂落魄,彻底瘫坐在地,显然被击溃了心理防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倒卖苏国情报给予郑国少宰范琼的事情说了。
而蔡安冲常邈拱了拱手,插言问道:“那郑国密谍,在温邑的据点现在何处?你们如何联系?”
苏茂失魂落魄,木然回道:“我也不知,那郑国少宰范琼之子——范泰扶持了一个江湖帮派,叫三河帮,帮助郑国的人掩护,搜集消息,我都是让人通过三河帮传递往来信息。”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年随着温邑人口的急剧膨胀,在城北有着大大小小的帮会,彼辈初时还是穷苦人抱团取暖,但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一些青皮流氓,混迹其中,渐渐主导帮会权力,欺压良善,为恶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