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赵杞忧心忡忡地送走了来自函谷关的秦军使者,一脸郁闷地回到书房,伸手拿起秦军使者送来的清单,看了半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脸上怒色难抑,路超这是将他们这里当成了秦人的后院啊。
只不过年余时间,曾意气风发的赵杞便苍老得不成模样,刚刚满六十岁的他,看起来却像已经七老八十,背也佝偻了不少。日子不好过啊,邯郸政变,以赵锋为首的赵国权贵发起了一场针对他的兵变,将他从事业的巅峰狠狠地拉将了下来,跌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并从此一蹶不振。
赵锋这些乱臣贼子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事后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他们只不过是汉国股掌之间的一枚棋子,被人操纵而不自知,赵国就是毁在这些自以为是的忠贞之士手中。
不错,赵国是在自己当政期间出了大问题,可这些问题都是自己造成的么谁能想到移居赵国二十年,被秦王杀尽满门老幼的荆如风竟然是秦国的一枚死间棋子自己只不过是向赵王推荐他而已,当初荆如风在河东一举将王逍的两万大军杀得溃不成军的时候,整个赵国那个不是欢欣鼓舞,那个不是将荆如风吹捧到天上去了,又何尝只是自己一人而已呢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秦人的阴谋而已,用荆如风的满门老幼的性命,用王逍的二万大军,来证明荆如风的能力,忠诚,使得赵国上下深信不疑呢想到这样一个凶残的计划,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执行,赵杞不由得浑身发冷,都说自己善用阴谋诡计,可比起秦人,比起汉人,自己当真不过是一个纯洁的小娃娃而已。
赵国已经完了。这一点,赵杞从逃到晋阳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东赵完全操纵在汉人的手上,从他们现在执行的国策。军制,都表明着他们只不过还挂着一个赵国的名头,实则上早已是汉国的附庸,什么时候扯下那最后一点扯羞布,只看高远的心意而已。而自己这边呢。则成了秦人予取予求的奴仆,赵杞清楚,如果不是在让自己成为秦汉之间的缓冲,秦人早就老实不客气地连皮带骨头将自己吞下去了。
看着手里的清单,赵杞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年注定是不好过的。
“老爷,少爷回来了。”管家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禀告道。
“知道了,等希烈洗漱之后,便让你了到书房来。我有事找他。”赵杞吩咐道。
“是”
一柱香功夫过后,一身便服的赵希烈出现在赵杞的面前,他是整个晋阳驻军的最高统帅,一般情况之下都驻扎在晋阳之外约三十里的马家店赵军大营内,今天是赵杞特意将他召回来的。
“父亲”向赵杞躬身行了一礼,看着赵杞苍老的不成模样的脸庞,赵希烈便有些心酸。
“回来了,军队的士气如何”赵杞指了指大案前的椅子,示意赵希烈坐下说话。
拖过椅子坐了下来,赵希烈点头道:“还算好。就是这马上要过年了,犒赏的银两总得马上发下去,当兵的可都盼着呢,先前您也许下了诺言的。”
赵杞苦笑了一下。“当前局势,你也是清楚的,这笔银子,只怕我是拿不出来了。”
赵希烈一听之下就急了,“父亲,军中无戏言。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失言于军士,很有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的。”
“你对军队的控制就如此薄弱么”赵杞虎起了一张脸,“你的军队不管怎么说,军饷总是保证了的吧,从来没有让他们饿过肚子吧还想怎样,如果大赵是什么情况,他们也应当有所耳闻,有多少人成为饿殍,多少人食不果腹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赵希烈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父亲,一般的士兵也就罢了,但跟着我们从邯邯一路过来的那万余城卫军,可是不能让他们失望的,他们的家人本来就在邯郸,军心一直都不是很稳,如果不是儿子这些年在其中经营良久,以兄弟义气拴住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早就会出乱子了,如果再在银钱上面亏待他们,儿子就真不知如何带领他们了。再说您也知道,他们是我们军中的脊梁,是战半力最为强大的部队啊。”
“万余人嘛,我来想想办法,但你也不要指望太多的数目,聊胜于无吧”赵杞无奈地道,伸手拿起桌上的清单,递给了赵希烈:“你看看。”
看清清单上面的内容,赵希烈勃然大怒:“路超将我们当成了什么,他家的仓库么这么多的东西,我们从哪里弄来五十万担军粮,一百万两军费,十万套棉衣,五万套棉絮,牛羊牲畜各一千头,我们又不是神仙,从哪里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