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在征东军欢欣鼓舞的时候,东胡军队却是陷入到了一片绝望的死寂当中。-》整个大营里步骑扰共虽然还有七八千人,但谁都知道,他们已经是翁中之鳖了。这种绝望的情绪,随着他们被围第三天,贺兰燕,孙晓两人率军赶到而达到,就算是最愚钝的小兵,也知道对手即将发起总攻。
事到临头,这几天一直处在暴燥情绪中的宇文垂反而镇定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弯刀,一下一下,特别用力,直到将刀擦得锃亮。
田宗敏默默地走了进来,坐在宇文垂的对面。
“征东军的总攻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看着宇文垂,道。
宇文垂抬起眼睑,讥讽地看了一眼田宗敏,“傻子都知道,田将军,你是要来跟我说,事不可为,不如先向对手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田宗敏呵呵一笑,“如果我是带着齐队面临这种境地,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但现在,却不行。”
“为什么?”宇文垂有些诧异。
田宗敏苦涩地一笑,“宇文将军,你是一个纯粹的武将,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能投降,不能被俘,甚至连尸体也不能被征东军拿到。我是齐人,我奉命来到东胡,帮你们训练步卒,帮你们与燕人作战,但这都是秘密的,当然,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但只要我们不落在对方手里,齐国便可以不承认。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如果我们这些人落到了征东军手中,高远一定会将我们‘交’给燕国朝廷,而燕国朝廷会拿着我们去找齐国朝廷,在中原,你们东胡人也好,还是匈奴人也好,都被视为蛮夷,是中原人的共敌,如果被人抓到了把柄,朝廷会很为难。”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是来向宇文将军告别的。”他站起来行了一礼,“很高兴于你共事一年。”
听完田宗敏的话,宇文垂先是怔了怔,然后站了起来,“何不与我一齐作最后的决死一战,男儿战死沙场,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田宗敏摇头,“不,这一战,有我没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多杀几个少杀几个,与大局无关,我先前说过,哪怕是尸体,我也不能落在征东军手中。”
向宇文垂行了一礼,田宗敏转身走了出去,看着田宗敏的背影,宇文垂怔了半响,深深地向着对方弯下腰去。等他直起腰来,眼前早已没有了田宗敏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慢慢地往身上套着一件件甲胄,这些盔甲,这两天他也擦拭得干干净净,连以往遗留在缝隙之中的积存久远的血垢也被他细心地清理了出来。穿好盔甲,将弯刀别在腰带之上,再提上一柄大刀,大步走出了大帐。
帐外,他的亲兵牵着他的战马,早已等候在外头。
伸手抱住马头,狠狠地婆娑了几下,马儿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郏,宇文垂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缓缓向外走去,大营的空地上,最后的两千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出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宇文垂拨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一队队的骑兵,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出大营。
在远方,征东军早已经严阵以待。
宇文垂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那飘扬的高字大旗,看着旗下刺人眼球的血红战衣,他知道,高远就在哪里。
“全军突击,目标,敌人中军!”宇文垂冷然喝道。
东胡骑兵开始碎步向前,然后一路小跑,行至一里左右,陡然加速,两千骑兵如同一股洪流,狠狠地砸向了征东军中军高远所在处。
“狗急跳墙了!”贺兰燕一甩满头的长辫,冷笑着道:“这一战,‘交’给我们黑衣军吧!”
高远微微一笑,“困兽犹斗,不要小瞧了对手,他们有两千骑兵,你只有五百骑。”
“两千骑在我眼中犹如土‘鸡’瓦狗!”贺兰燕笑道:“你却观战,看我杀敌。”
高远摇头,“你能打胜,我并不怀疑,但打胜之后,你这五百黑衣卫还剩多少?难不成你又因积石城去新招一批从头再训练?”
贺兰燕一愕,“哪有这么不堪?”
“对手存了必死之心而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上官宏!”高远喊道。
“末将在!”
“你率亲卫营正面迎击宇文垂,燕子,带着你的五百黑衣军,截断他们的尾部,先吃掉这一股,再回头来与上官宏联手。”
“为什么不是我正面迎击?”贺兰燕不服气地道。
高远脸‘色’一寒,拉下脸来,“贺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