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站在大堂门口,看着满身酒气,晃来晃去的高远,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醉得这么厉害?怜儿,你们先将他架到房里去躺下,我去弄一点醒酒汤,天赐去烧些热水,呆会儿给你们县尉好好擦试一下。"
迷迷糊糊的高远此时却是大呼起来,"谁说我醉了,我可没醉,哈哈哈!"他放声大笑,两臂一振,将扶着他的三人统统弹开,在院子之中手舞足蹈,他这头挥拳踢腿,其它人可就不得不避开了,虽然高远醉得厉害,但听到他舞拳踢腿的呼呼风声,这要是挨一下,说不定就爬不起来了,两个女人向后避开,曹天赐却是半蹲着身子,小老虎一般看着高远,直想觑个空子,趁着高远不备,将他一下子扑倒,不过高远醉是醉了,却仍是让曹天赐无法可施,关键是他力量与高远相差甚远。
屋里三个个女人,二个半大娃娃,看着状似颠狂的高远,目瞪口呆,亦无法可施。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宰头烹羊却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挥拳舞腿之间,高远竟是仰天长啸,听着高远嘴里吼出来的句子,叶菁儿和叶氏两人惊疑地对望了一眼,高远识字是识字,但这学问却是有限得很,两家在一起做了近十年的邻居,以前对她们亦很是照顾,便是现在两家已结了姻亲,也从没有看到过高远在做学问上表现过什么天赋,怎么今儿醉得都不清醒了,反而能脱口而出如此精妙的句子?
叶菁儿和叶氏懂,曹怜儿和曹天赐却是听不大明白的,一边的叶枫却是鼓掌大赞起来,"高大哥,好诗!"'
高远斜睨了大呼的叶枫一眼,狂笑着接着高声吟诵起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叶氏与叶菁儿两人愕然,这几句与前边几句却是接不上来了,虽然意境上如出一辙,但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就好像中间断了一大截一般。
"夫人,怎么办啊?"曹怜儿看着高远,却是急了,"总不能让高县尉就这样子在院子里跳吧?"
叶氏哼了一声,"怜儿,去弄一盆冷水来泼他,看他醒不醒?"
"啊!"曹怜儿一惊,"夫人,这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去就让你去,不然他发起疯来,家里这几个人能挡得住他吧,快去。"叶氏怒道。
曹怜儿不敢再说,赶紧去端了一盆冷水来,却是迟疑着不敢下手,叶氏看得恼火,抢过盆来,走了几步,一扬手,一盆冷水劈头盖脸便浇了下去。
遭到如此迎头痛击,高远一下子凝立不动,仰脸看天,"怎么下雨了,咦,还有月亮嘛,奇怪!"
听到高远的自言自语,几人都是哭笑不得,而此时,高远却是卟嗵一声,终于推金山,倒玉柱,轰然倒在了地上。
将终于人事不省的高远弄到屋里床上,几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叶菁儿找来干净的衣物,曹天赐则端来了热水,替高远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物,叶氏也终于将醒酒汤熬了过来,直到此时,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菁儿端着醒酒汤,小心地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高远,每一匙倒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一边用手帕擦拭着汁液,一边问着侍立一边的曹天赐,"天赐,你们县尉平常还吟诗么?"
"吟诗?"曹天赐连连摇头,"从来没有听到过。"
"今天他吼的那些,平时你们听到他说过吗?"
曹天赐头摇得像拨浪鼓,"县尉平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跟上我,干死他们!"
叶菁儿听着曹天赐的粗话,不由脸一红,转头看着高远。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高大哥,你居然也唱得出这样的句子来,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你少年得意,有什么愁呢?”
沉睡之中的高远心中埋藏的愁,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