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又撇清关系,这要是搁在往常,靳佩弦必定又是一场不依不饶。
可是今儿靳佩弦没太纠缠,只简单对付了几句,就将战场让给潘佩瑶了。
潘佩瑶是今儿当仁不让的女主角,况且又听到靳佩弦管云扶叫媳妇儿这样的话茬儿上,那心内必定万语千言,滔滔而出不可。
果然不出靳佩弦所料,潘佩瑶果然等不及靳佩弦收住话茬儿,已是笑得弯了腰去。
“媳妇儿?佩弦,亏你一口一声地叫得这么亲昵!”
云扶又转头向窗外看去。
潘佩瑶的核心台词都已经出口了,郑雪怀怎么还没来呢?
就算不是她,想来潘佩瑶也应该叫郑雪怀来啊。毕竟,潘佩瑶是想让郑雪怀也知道她失了身子给封百里去,也想断绝了郑雪怀对她的念想去不是?
或者就算暂时抛却潘佩瑶的表现不管,郑雪怀今儿也有点奇怪。
若是按着往日的情形,一家子人在二太太这屋里吵翻了天,郑雪怀不可能不循声而来才是——不可能没人告诉郑雪怀去。
.
那边厢靳佩弦已经稳稳接住了潘佩瑶的话茬儿去,“那依着你说,我不叫‘媳妇儿’,又该叫什么呢?”
潘佩瑶冷笑一声,“就怕你还把她当媳妇儿看,可是她却已经根本不配了!”
靳佩弦歪头凝着潘佩瑶,“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从她回来,就只有她吵着要跟我解除婚约的,怎么可能是她配不上我了?”
靳佩弦说着,还瞟了二太太一眼,那么嫣然一笑,“说的我好像真跟天仙似的,我都真要忍不住飞起来了~”
云扶好悬没乐了。
可不是嘛,名副其实的“七仙女儿”嘛。
她忍着笑,眼角余光却还是盯着窗外的。
不过真是可惜,外头还是半点都没有郑雪怀的影子。
她真想出去看看去,小翠儿到底有没有将消息透到西洋楼那边去啊?小翠儿就算自己不方便过去,哪怕去找找田醉君也行啊。
“……那是因为她被劫的时候,已经跟封百里被绑在一起,她被封百里给破了身子了!”
终究事与愿违,还没等来郑雪怀,潘佩瑶就按捺不住,将她的底牌给掀开了。
“你说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三太太等人都立时转眸朝云扶看了过来。
做戏做全套,云扶不看旁人,只幽幽抬眸,凝住靳佩弦去。
外人眼里看来,她是心虚;实则她是在考验靳佩弦的演技。
客观来说,靳佩弦的演技她还是放心的。他都在美利坚她那小酒馆扮演多久的陌生人了,还有在“秦安号”上,她都差点真的相信他是革命党人了。
靳佩弦收到云扶的讯息,这便静静立在原地,本就是玉面的少年,这一刻那脸就更是清白如萤石。
惟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暗夜降临一般,紧紧凝住潘佩瑶。
别人的惊讶,别人扭头去看云扶,可是他都没有,他就那么站着,他就那么死死盯着潘佩瑶。
潘佩瑶一见靳佩弦这样的神色,便笑了,“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说她配不上你了吧?佩弦,你是江北少帅,你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有多少的名门闺秀等着嫁给你呢!你决不能娶她这样被别人破了身子的,尤其那个还是你的手下!”
.
大帅府一众女眷,神色各异。
云扶也懒得细看,只管撑住一副要强的神色罢了。
“是又怎样?潘佩瑶,我嫁不嫁的出去,轮得到你高兴么?”
云扶说着转头,冷冷瞥一眼靳佩弦,“你也用不着这样,一副被天打雷劈了似的样儿。我说过要嫁给你了么?正好相反,我是早就跟你说得明白,别说大帅已经留下遗言毁了那婚约;就算退一万步说,大帅没说过这样的话,按我不是也都走了这么些年?”
“我啊,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你。我就是跟谁在一起睡过,被谁破了身子,也不关你的事。”
云扶说罢,视线极快从靳佩弦面上移开,转头继续盯着潘佩瑶冷笑,“再说我也早跟你说过了,我现在不想当什么商云扶,我想当的是我现在这个模样!沈云海,沈公子……只有我喜欢女人的份儿,我可没把我自己当成什么女人!”
“那就算身子破了,又能怎么样呢?对于你们女人来说,那层东西有意义;对我来说,呸,什么都不是!”
潘佩瑶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却还是尖声地大笑,“佩弦你听见了吧?她承认了,她这就是承认了!”
靳佩弦一双黑眸紧紧凝住云扶,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都隐忍不发。
他眼睛盯着云扶,却问潘佩瑶,“你这么说,有证据么?”
.
潘佩瑶有些扼腕。
按照她的原计划,白音是该拍下相片儿来的,到时候她掐着相片儿,就不怕云扶不承认。
可是那白音说也奇怪,商云扶的相片儿还没给她呢,结果回头就又把她给劫了!
还都如法炮制,把她也给剥了,还给她拍了相片儿!
她当时又惊又怒又怕,却又不解。
可是不管她扯破了喉咙,怎么跟那帮蒙古汉子解释,那帮蒙古汉子就是不肯听她说的,也不叫她见白音!
她连个当面对质,跟白音问个明白的机会都没得着!
不过扼腕归扼腕,这会子再想那些已是来不及。
“靳佩弦,你给我醒醒吧!你还跟我要什么证据?你方才没听见她自己都承认了么?”
靳佩弦站得笔直,眼瞳越发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