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厚的污云下,白天也是阴暗的,夜晚也是阴暗的。无论白昼或者夜幕,真正带给城市亮光的,都是各个大厦外楼的霓虹光影。
所以,昼与夜在摩登之城,没有区别。
真正能造成区别的,只有……雨。
酸雨的帷幕下,摩登之城才会真正安静下来。
嘀嗒、嘀嗒——
“刚想着雨,结果就来了。”考什克有些困扰的抚额:“昨晚才下过,现在又下。等白天来了,估计又有很多人要去医院了。”
不仅仅酸雨会带来污染与病症,酸雨过后的空气,也是一大病源。
所以,每一次雨天过后,医院都会爆满。
这就是藏在繁华之下的隐形代价。
星虫收回眼神,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册,但心思已然飞到了遥远的地下街区……
两点二十了!时间到了!
格莱普尼尔在看到文字栏的时间提示后,立刻朝着安格尔的方向,丢了一个眼神。
安格尔立刻领会,向格莱普尼尔轻轻点点头,然后打开了从苦艾尔剧院得来的灯具。
圆形的镝灯,瞬间放出白光。
不过,这种白光并不是均匀的向外释放,而是收敛成一束光。
光束之外,依旧是黑暗。
而这束白光,直直的照在“六芒之眼”的阵势中心。换言之,格莱普尼尔如今成为了这束光的唯一代理人。
宛如舞台上的荣光,将她苍老的面容也催出了斑驳光影。
感受着“光之祭品”带来的悸动,格莱普尼尔缓缓闭上了眼。
她十指紧扣,掌心贴合,放于胸前。以祈祷者的样子,缓缓的诵念起《玛拉达库赞美之诗》。
这首赞美诗,全文两百余字,格莱普尼尔早已铭记在心。
她的诵念并没有声调的起伏,但配合着镝灯的照耀,她整个人显得如此的神圣不可侵。就连她诵念的祷语,都彷佛是天籁在悦耳涤尘。
而随着格莱普尼尔的祷告,安格尔能明显感知到,周围的空间能量正在泛起涟漪。
这些空间涟漪宛如波浪,正不断的扩散,似乎在与某个隐秘的角落共振,又似乎在与未知之处进行空间反馈。
感知到这一幕,安格尔明白,仪式的“捕捉”,已经开始了。
只要能“捕捉”到无光之间的坐标,就意味着仪式成功!
一分钟过去了。
格莱普尼尔的祷告也进行了一半。
《玛拉达库赞美之诗》有三个篇章,分别对应了起始、高潮与结束。
而此时,格莱普尼尔正好诵念到“高潮”部分,也对应了“史诗”篇章,她的语气变得激昂澎湃,彷佛亲眼看到了玛达拉库的楼台高筑,看到了英雄跃于诗篇!
也是这个时候,安格尔将“锅盖”的罩子,罩在了全息投影仪上,并且用精神力打开了全息投影仪。
原本格莱普尼尔就已经调好了声光的时间,当安格尔点开投影仪的时候,普拉达选美秀上那高潮迭起的掌声呼喊声,瞬间充斥在地窖内。
种种声响与格莱普尼尔的诵念声仿佛融为了一体!
此时,一切皆是高潮。
甚至,在安格尔的感知下,空间涟漪泛起的波纹,也越来越频繁,显然它也受到了“声之祭品”的鼓舞。
安格尔见状,索性把隐士戒也拿了出来,播放起了之前在隐士会那里购买的“摩登风尚秀”。
遮蔽了投影,只播放摩登风尚秀的声音。
当新观众的掌声与呼唤声融入到仪式中时,空间涟漪更加的频繁,几乎已经化为了高频的震波,在向着四面八方发送着“同频者的呼唤”!
半分钟后。
同频者的呼唤得到了回应!
空间之力也感知到了这份反馈,几乎立刻化为了潮涌,向着对应的空间坐标飞奔而去。
不过短短一瞬间,安格尔便感知到了一个逼仄的空间,正与他们当前的坐标形成叠加。
而这种“叠加”,呈现在外界的,便是阵势里种种祭品的变化。
“食之祭品”有三样,分别是油彩、布料,以及狂欢纸灯里的油蜡。
此时,原本勾勒阵势凹陷处的油蜡,仿佛被热火蒸腾,慢慢改变了形状,只见它不断的向上抽长,在热蜡之中塑形。
眨眼间,狂欢纸灯里的油蜡便塑形成了一扇高三米的门框,屹立在六芒之眼的中心。
而地上放置的布料则飞到了半空中,以几何拼图的方式,在门框这个“骨架”上,填充起了“血肉”。
不一会儿,以“布料”所构成的门帘,也成型了。
最后,那些绚烂的油彩则宛如被无形的画笔给蘸了色,涂在了门框与门帘上,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涂鸦。
这个涂鸦并没有固定的图案,更像是各种颜色的组合排列。
红、白、黑。
黄、绿、蓝。
明明只是颜色的组合,没有任何轮廓,但安格尔却莫名能感知出颜色带来的“情绪”与“背景”。
红色代表了热情与活力,彷佛小丑的鼻子。
白色代表了沉静与理智,彷佛是小丑脸谱的底色。
黑色代表了表现力与夸张力,则是小丑勾勒眼部、嘴巴线条的颜色。
而黄、绿、蓝,则是小丑身上的点缀,代表了欢脱与荒诞。
仅只颜色的堆砌,却让人彷佛看到了一个正对着他们肆意欢笑的小丑……
也就在这个涂鸦出现的那一刻,周围原本被“门框”与“门帘”搅的些紊乱的空间波动,慢慢变得稳定起来。
彷佛,这个涂鸦就是天然的空间稳定剂。
但安格尔仔细观察过,这个涂鸦并没有异常,真正让空间稳定的,是叠加空间内传来的一股能量。
等这扇奇异的涂鸦大门稳定后,安格尔看向早已诵念完祷语并且退后两步的格莱普尼尔。
“仪式结束了。”
“结束了。”格莱普尼尔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眼前这扇奇异的大门。
“这里面应该就是……无光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