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人急急问大夫“大夫,这怎么样了啊,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脉象不稳, 有小产的迹象, 夫人切莫不可动。”
大夫叫人抓紧去煮安胎药,薛大夫人听的整个心都揪住了,她的两个儿子,孩子都怀的不容易, 大儿媳妇第二年生下孙女后, 隔了三年才有了孙子, 而她最得意的儿子,也是成亲了一年多才盼来孩子, 头三个月时时注意小心提防,这才将孩子抱住的,如今又遇了这样的事。
“脉象不稳, 这到底是如何不稳啊大夫,究竟保不保得住”
“如今是保住了, 暂且没有大碍,之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少夫人心气郁结, 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大夫也是尽力挑了容易被人接受的话, “还是要放宽心。”
“保住了就好。”薛大夫人坐到床边,拉住了叶上珠的手,“上珠啊,不是娘说,你现在身子重,凡是都要为孩子考虑一些,你去宾悦楼做什么,不是去挑布了”
才刚刚有所缓和的叶上珠苍白着脸色摇头“我,听闻有衙门的人在那里,就想去找找。”
“衙门里的人不都在一巷那边,谁约了在宾悦楼,我前几日找那么多法子都没遇到巡使傅大人。”薛成立纯是好奇,一个时辰前二嫂到了正府大集这儿给他们送吃的,随后说去布庄看看,一晃人就在宾悦楼出事,还遇到了林楚蝉,她到底是去找谁的
薛成立这么一问,叶上珠微垂着眼眸,脸色更不好了,她轻护着肚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这次是我疏忽,我不该去那儿寻人,只是我太担心我爹的事,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薛大夫人脸色微变,最终还是摸了摸她的手安抚“如今没事就好,刚刚你那丫鬟说你摔倒的事与林家二姑娘有关,你认识她”
这一开口薛成立有些不满“娘,空口无凭的事不要乱说,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你怎么还对那林楚蝉有意,林家收来的义女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她要真想害你二嫂的孩子怎么办。”薛大夫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子,那容得半点差错。
“娘,这件事应该和林家二小姐没有关系。”叶上珠回握住薛大夫人的手,心中有些紧张,眼眸垂的更低了,“她只是先我一步下了楼,燕儿应该是太担心我了才有所猜测的。”
薛成立正要说话,被薛成扬直接拎了出去,在外训话“你说够了没。”
“大哥,二嫂身边侍奉的丫鬟本来就有问题,自己没尽心出了事就知道怪到别人头上去。”薛成立之所以这么确信,不是因为他多了解安芝,而纯粹是被揍出惯性来了,她那身手有什么事不能动手解决的,还需要背后阴人么。
薛成扬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你还想要娶她。”
薛成立倒也坦诚“大哥,我要像二哥那样娶个这样的,那才烦人,林楚蝉多好啊,还会做生意,今后家里的事可不用我操心,取个会赚钱的媳妇回来,可比那些个好多了。”
“去年凤仪园的事是不是她动的手”薛成扬看着他,那日回家之后他就死不肯说到底是谁下的手,之后又被人给整治在街上出丑,现在想起来,怕是都与那林楚蝉有关。
“大哥,你帮我劝着娘一些,等我说服了她哎”
话音未落,薛成立就遭薛成扬狠拍了后脑勺“没等你说服,她就已经把你弄死了。”
是不是足够会赚钱他不知道,让成立娶她进门的后果,薛成扬是当下就能料到,林向升收的那义女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让她进薛家那还不搅的天翻地覆。
“往后不许再去找她,你要不听,我就断了你所有用度,还有你那新抬进门的小妾。”
薛成立在家就怕大哥一个人,听他要把小妾都送走,连忙道“那怎么行大哥,这是我才买回来的。”随后又凑近低声,“大哥你好好想想,这两年林家赚了多少钱,又是添船又是开商行的,说她是孤女,谁会收个没背景的做孤女,西市那商行挂的还是傅姓,再说了,沈帧和那陆庭烨都想与她交好,她那身份能简单”
提到沈帧,薛成扬眉头微皱,这才真的重视起他说的话“沈家与林家的确有合作。”
正想时,里面传来薛大夫人的声音,转身走进去,薛大夫人正吩咐人准备马车,要加最厚实的褥子,先将儿媳妇送回家去。
内屋中,叶上珠的床前跪着个丫鬟,对她关切的很“小姐,您现在好些了吗”
叶上珠的神情尤为平静“燕儿,回去之后不要提这件事与林家二姑娘有关。”
“可那水渍”
“薛家要是去追究她,就会知道我去见的不是衙门里的人。”
叶上珠定定看着她,燕儿的身子猛地一震,她在小姐身边侍奉了十来年,太了解小姐这神情的意思“是,我记住了,小姐只是没遇到衙门内的人。”
“没错。”叶上珠往后靠去,轻轻抚着腹部,“你找人,去打听一下林楚蝉的来历。”
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她也不会让叶家有事的。
宾悦楼这儿,隔了约莫半个时辰,沈帧得知薛家人已经将叶上珠送回薛府,此时包厢内,安芝正在与两个安南来的商客聊天。
安芝去安南是为那儿的沉香与香料,这两个安南客人来这儿,则是为了丝绸。
安南气候常年炎热,衣料都是以轻便透气为主,往年也有在岭西那边买,这回他们特意到金陵来,本着的心思与安芝一样,到源头这儿来挑买,比在岭西的市中进货更好一些。
“说起来,金陵城这儿丝绸生意做的最大的,非沈家莫属,由他们为你们从中周转进购,其价会比你们亲自前去更合适些。”安芝看了下他们拿出来的绸缎,笑着摇头,“青州那边是好,不过所产太少,如此这般的,在南陵多一些。”
两个安南人交谈了一番后问沈帧“沈少爷可否带我们去南陵看看”
“开市结束后可以带你们前去,这几日不如先在市中看看,金陵的好物可不止这些,我行动不便,可以让这位傅姑娘带你们走走。”沈帧笑着推荐安芝,“她对这里比我熟悉。”
两位安南商客对安芝的印象很不错,用着生疏的金陵话问“听闻金陵女子十五六都已经嫁了人,傅姑娘可有夫家了”
安芝一愣,没料到他们会问这个“还未。”
其中一个安南商客笑了“那一定有很多人想娶你。”
两个商客看起来性子很爽气,说这话也没额外的意思,安芝笑了笑,起身请他们先出去“借您吉言啊。”
“什么是吉言”
“吉言就是十分吉利的话。”安芝朝后看沈帧,知道他这么安排的意思,“沈少爷,我先带他们去二巷看看。”
沈帧笑着目送了他们下去,一旁的李忱担忧“少爷,罗家知道了会不会来拦人。”
“他们拦不走。”沈帧并不担心这个,“顾大人那边有回话了”
“有了,说是等开市结束后,再请您过去,这应该也是那傅大人的意思。”李忱想到了叶家,“少爷,薛夫人要是还来找您怎么办”
“这次之后,薛家不会再让她出门了,那两位安南客人好酒,你回一趟商行,将备下的东西送去客栈。”
“是。”
出了宾悦楼,这时辰的正府大集比上午更为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还能见到不少异服着装的人,沈帧看着不远处的摊子问身后的初七“你说,我过去是怎么样的”
初七耿直道“少爷过去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
沈帧微怔,随即笑了“走,回去看看。”
这厢安芝带着两个安南客人去了二巷,这儿摆的都是丝绸织物,一整条巷弄内挂满了布。
会到这儿来的都是商客,比起另外几条巷子,这儿反而没这么多人,安芝便一家家与他们介绍,走过一通后出来,已过去了个把时辰。
眼看着傍晚将近,办完事回来的李忱前来接两位商客回客栈,道别之后,安芝回到自己摊子,李管家正与客人说话,安芝便与权叔交代起明天该带来的,说了一半,她身后忽然传来了喊叫声“计安芝”
转身看去,刘悦蓉站在那儿,满脸的不可思议,她身后还站了个陌生男子。
安芝没有搭理她,回头继续和权叔说道“这些等会儿就可以让小梳子运回去了。”
刘悦蓉冲了过来,看到那边的李管家后更确定了“计安芝,我知道是你,你不是已经”
碍于有人在场,这死了二字刘悦蓉没有说出口,可要不是青天白日的,她会以为自己见鬼了,毕竟两年前计家为她办丧事时,她也是去过的,如今人活生生在眼前,怎么能不惊讶。
安芝将事情交代完,这才看她,笑眯眯“三小姐,好久不见。”
刘悦蓉脸色微变,这笑容顷刻让她想起了几年前自己摔下台阶后她站在上面看着她时的模样,语气也跟着不太好“你怎么会在这里,计家知道你还活着吗”
安芝看了眼她身后的男子,视线又回到她身上“之前不知道。”不过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