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祖祖,那可是坟地!”刘九娃吓了一大跳,急忙提醒刘八爷。
农村里,挖绝户坟,那是比踹寡妇门还让人痛心的。
刘八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是曹梁两家的祖坟地,之前整个家族,在八大王入川的时候,全部都被杀光了……几百年了……”刘八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刘春来也意外。
“包你惯湾以前不是埋葬夭折孩子跟年轻人的地方吗?”
所谓的包你惯,就是周围人希望那些夭折的孩子跟年轻遭横祸惨死的人埋葬在这里能够安宁,不作恶啥的。
哪怕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医疗条件太差,很多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或是在成长过程夭折,甚至有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
那些人都被埋葬在这里。
连一些外姓,不足四十岁去世,是进不了祖坟地的。
在之前破四旧的时候,很多坟都被挖了。
甚至有些地方都变成了土地。
记忆中,农村各种凶传不少,刘春来小时候跟一群孩子经常在这地方玩,也没见到鬼啥的。
“要想修通个环绕整个大队的路,就必须从包你惯湾通过。这事情,春来不能做,我来。”刘八爷说道。
刘春来没想到老头是这个意思。
“八祖祖,这些坟,真的是八大王入川之前就在了?当年破四旧,居然还留着?”
这或许就是刘八爷那些黄金的来源?
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啊。
古人有用各种金银财宝陪葬的习俗,可动不动就是十多公斤黄金,这得挖多少坟?
刘八爷可不知道刘春来心中是这样的想法。
要是知道,非得用手中的筒烟竿敲他龟儿子脑壳不可。
“对,有些墓碑还能看到一些。以前这方圆几十里,都是这两家的……”
刘八爷怎么知道的,刘春来是不晓得的。
反正老刘家发展到这程度,用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
刘春来对于这事儿,倒不是太在意。
青杠梁外面直接是石谷子悬崖,只有一条小路,沿着河修都无法修成两车道的标准。
规划的道路,确实是要通过青杠梁。
要伤几座古坟。
这年头,这种坟,到处都是。
也不知道当年破四旧为什么没有毁掉。
刘八爷是否出面,刘春来都觉得不重要。
不过既然老头提醒了,还真得认真考虑这事情。
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公社。
刘春来没想到,公社里一大早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平时当场天都看不到这么多人。
眼熟的很多,都是他四大队的。
不眼熟的更多,那都是其他大队的。
不就是推土机推路?
有啥热闹好看的?
看着刘春来过来,不少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刘春来没有发现停在农技站的推土机,跟着人群,发现居然到了粮站外面。
整个公社,除了学校有个广场,粮站外面有着一个庞大的晒坝,每年交粮时候,粮食不够干的,直接就在晒坝里晒了然后交给粮站。
这会儿,在粮站的晒坝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小台子。
台子前面,好家伙!
旌旗招展,锣鼓还没喧天。
不过旗台前,一面直径起码有一米五的大鼓,摆在了旁边。
穿着无袖褂子的严劲松,今天仿佛不当书记了,摇身一变成了鼓手。
刘春来一阵懵逼。
燕山寺上面的路,都已经修了将近一公里的长度,虽然很多地方还在码保坎,那也是动工很久了。
今天还要搞个开工仪式?
咋啥年头的领导干部都喜欢这一套?
也没人跟自己商量一下,需要这些过场么?
“来了?你看我这,像不像鼓手?你是旗手,领着他们往前,我在后面给你们擂鼓助威。”严劲松看着刘春来,一脸笑容。
刘春来看着他,哭笑不得。
尤其是严劲松脑袋上,居然还用白色土布在脑袋上缠了好几圈。
典型的巴蜀老农打扮。
在村里,也有一些老人有这样的习惯。
如果不是刘八爷跟很多人从部队回来,习惯戴帽子,估计四大队也能看到其他地方一样的风景——年龄大一些的老农,会用一条很长的白布拧一下,然后在脑袋上缠好几圈。
刘春来以前没见过,问刘八爷根源,刘八爷给了两种说辞:其一,三国时期,诸葛亮去世,巴蜀百姓感念诸葛军师的恩德,自发为他戴孝,遭到西蜀后主刘阿斗的禁止,毕竟诸葛亮在世的时候,事必躬亲,蜀地只知有军师,不知有后主,于是乎,百姓以白布缠头,为之戴孝;其二,说是以前巴蜀大地富庶,是世界上最早养蚕纺丝的地区,同时也是最早以苎麻织布的地区。当时这一代生活的是巴氐人,他们贩运货物时候以头顶货物,缠着布可以保护头,据刘八爷那不可考证的说法,印度阿三脑袋上包着头巾,就是跟蜀地学的……
“你也不怕长痱子。”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不是都已经动工了,怎么还要搞开工仪式?浪费时间。”
“可不能这样说,不搞点动静出来,全公社的人不知道……”严劲松咧嘴笑着。
他们就知道刘春来要反对,所以没有给他商量。
“你怕是想让县里知道。”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
不就修一条路么?
至于这样大动干戈的?
又不是啥国家级重点工程。
面子活,少干。
“我还想让全国知道呢,可你不同意的嘛,没看到你爹让人专门去县城照相馆请来了照相师?照片留着,见证咱们幸福公社、四大队的发展……”严劲松本来说幸福公社,最终加了个四大队。
p,四大队是幸福公社的辖区。
可公社不是只有四大队啊。
还有其他五个大队呢。
这一说,到让刘春来心动了。
应该买一台照相机,把整个四大队目前的状况拍下来,等以后,变了样,搞旅游开发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卖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