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廷到文官,都是对火器铸造特别重视,只是后来走了歪路,在海上打捞出了舰炮之后,明军的火炮越铸越重,规模体量越来越大,用来守城当然是无上利器,打的女真人毫无办法,一直到三顺王归顺皇太极,女真人才有了大明的铸炮技术,并且奋起直赶,但就算那样女真人也很难正面攻破有火炮驻守的城池,孙承宗的车营更是有大量火器在大明人心里,火器代表的东西很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火器高于弓箭,这是明军完全和鞑虏不同的地方。
更深层次来说,其实就是火器代表文明的进步,而北虏和东虏还处于蛮夷形态之中。大明的人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并不妨碍他们的骄傲和自豪。
由于明朝官场的,制成的火铳质量越来越差,将领们对火铳手当然也谈不上什么训练,今天的这一场纯粹火器的胜利,叫很多人都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火器,文明,铁和火,这才是文明对蛮夷的胜利,酣畅淋漓的胜利!
天黑了,梁兴派出大量辎兵和民夫打起火把,在道路两边替继续堆土的人们鼓劲,军中敲起了大鼓,在缓慢而激昂的鼓点声中,辎兵和民夫们的士气并没有因为持续工作而变得低迷。
军医们把此前受伤的人带回野战医院的帐篷医治,人们看到伤者被医生照顾着,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处理后,士气变得更加高昂起来。
相比之下,城头的血腥味很浓,不少尸体被打的支离破碎也没有人来收尸,还有不少伤者趴在城上不断的惨呼呻吟,但也没有人来救治。
可能这些重伤者只是在临死前想要喝一壶水而已,然而并没有人理会这样的事。北虏战事不利,上下都丧失了信心,简单来说他们被打惨了,这个时代原本对伤兵的照顾就是几乎放任不管,除非有极要好的同袍或是亲戚在一起,不然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在几千支火把的照亮下,堆土工作继续进行着,整个封丘的底基已经向城墙角下堆积了,现在的工作是继续把台基抬高。
再堆高到一米左右,就和此前的台基连在了一起,整个纵深二百多步,宽一百多步,北边已经高过一米,城墙下的高度在缓慢提升。
整个营区都没有人休息,连同张瀚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观看着这个壮观的场景。
在绝对的压制之后,攻城用封丘这种方式就是裸的欺负和碾压,谁叫北虏实力不如人,无法限制土丘的堆放,谁叫他们不敢出城,无力杀散那些辎兵和民夫。他们的火器用的烂,弓箭软弱无力,骑兵无力冲锋,在今天这样的时刻,看着几万北虏在城中战栗,在城头上被轰成稀烂,看到他们血肉翻滚,听到他们不停的哀嚎,对很多人来说,这并不可怕,将士们没有丝毫怜悯,对他们来说,这复仇的滋味无比美妙。
没有人愿意去休息,战兵们被强迫着轮流休息,他们不能脱甲,防止意外情况,在夏天时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甲站立原本就是很耗体力,在中军的调配上,不停的有整个大队的士兵坐下休息,他们舒服的半躺着,或是盘腿坐着,喝着清水,恢复着体力,虽然还是不能脱下甲胄,但最少可以恢复大半的体力。
获得休整机会最多的是战兵,他们也被轮番调上阵前戒备,其次是长枪兵,他们也披着相对沉重的铁甲或扎甲,火铳手的休整机会要少一些,他们穿的锁甲最轻,十斤左右的重量而已,相对战兵三十斤以上的铁甲,火铳手们的负担要轻很多。
骑兵们只有一部份骑在马上戒备,随时可以出击,更多的是牵马站着,或是轮流也坐下休息,战马每隔一段时间就饮水,喂料,随时保持体能。
全军到处都是秩序井然,堆土的地方最混乱,也是保持着相对稳定的秩序。
梁兴这一次的调配指挥也是得到了考验,可能他不如周耀凶名在外,也不象孙耀那么严谨,不象夏希平这些后起之秀对几何学和地图学有深刻的理解和研究,也不象任敬等夜不收出身的军官勇猛善战,象李从业那样可以冲在最前,调动部下的情绪。
但梁兴也是以他丰富的经验和足够的威信,在这一次的两军相加超过十万人的大规模的战事中,充分表现自己足够的统筹和指挥全局的能力。
所有人都看着土堆不停的堆高,感觉到是一个奇迹,但身处其中的人就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堆出来的了。
赵文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象个风箱,他感觉喉咙喘气都快不够用了,他的衣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他的腿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