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逆天改命(1 / 2)

从荣华宫出来走向帝寝殿这一路夜色静静。晚风吹起上官茗玥火烧云的锦袍,张扬的风采即便在夜风里也分外夺人心魄。

云浅月被上官茗玥拽着,宫鞋踩在石阶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在静寂中尤为清晰。

皇宫的内廷侍卫巡逻都远远地避开二人,不知是不敢冲撞,还是不忍打扰。

二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来到荣华宫门口,上官茗玥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云浅月。云浅月见他回头,也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夜色中,上官茗玥的脸一如他的人一般,张扬华丽,不可一世中令人莫测看不出心底真实想法。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脸看了片刻,她一如三日前在金殿垂帘内答应那声好时一样的神色。似乎任他看个沧海桑田,她也如此。他忽然眯起眼睛,问道:小丫头,你可想知道刚刚我们这一筒解花签的真正来历

云浅月淡淡道:不怎么想知道。

不怎么想知道那就是有那么一点儿想知道了上官茗玥挑眉,对她眼中的淡意似乎不喜,如玉的手弹了她额头一下,张狂地道:你不想知道,我偏想告诉你。

云浅月不再说话,他既然想说,她听听也无妨。

十六年前的冬至日,天象大变,九仙山的师祖于九仙山天云台夜观星象,当时窥得天机,得天地七彩霞光笼罩,便用真气化了花梨木造了这一筒签,并注解了签文。其中艳冠群芳这一支签是最后一支,几乎倾了他半生功力才完成。上官茗玥解释道。

云浅月想着十六年前的冬至日,那是她出生的时候。

上官茗玥看着她,眸光忽然深邃起来,当时九仙山的师祖说这样的签文和星象,据九仙山佛谱记载,只有两千年前出现过一次。

云浅月淡淡一笑,嘲讽道:九仙山的师祖和历代的向佛之人既然都如此有本事,为何不下山来解救受苦受难的天下百姓苍生何必猫在山里观什么天道佛道

上官茗玥愕然,须臾,哈哈大笑。

云浅月看着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上官茗玥笑了半响,方才止住,摸着云浅月的头道:浅浅果然和我心意相通,当初我也是如此问了九仙山的师祖。师祖说,神有神道,佛有佛道,仙有仙道,人有人道,各司其职罢了。九仙山的历代师祖虽然都有窥破天机之能,却无致仕之才,纸上谈兵,还可说说。下山之后,也不过是百无一用的和尚道人而已。

云浅月不置可否,能说出这样的话,九仙山的师祖也称得上得道之人。

今日这夜色极好,刚刚在荣华宫人多,虽然热闹,但也了无意思。不如你我就在这院中对月再喝两壶酒吧上官茗玥提议。

你不是困着吗云浅月扬眉。

如今心情好,不困了。上官茗玥放开她的手,轻挥衣袖,对守在门口的绿枝吩咐,再摆两壶酒几个小菜来。

是绿枝应声退了下去。

上官茗玥率先走向不远处的白玉石桌,云浅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跟了上去。

不多时,绿枝带着人摆上酒菜,酒是上好的宫廷玉酿,菜是上好的御宴佳品。上官茗玥悠闲地对云浅月举杯,云浅月可有可无地跟着他举杯。

上官茗玥说起了他那一年跟随燕王入东海帝京城的情形,利用子书成功逃脱了燕王和东海王想将其留在皇宫的打算。但是知子莫若父,东海王虽然放过他了,但是燕王不放过,他为了躲避燕王,跑去了九仙山。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遍布天下,除了九仙山和云山两个地方燕王插不进去手外,天下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云山在哪里,只能跑去了九仙山。

九仙山是佛道两家清坛之地,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收留外来人。他直接找上九仙山的师祖与他论招,定了输赢局。赢了九仙山的师祖随他下山应付他父王,输了他留在九仙山陪他闭关一年,这对他来说,怎么都是一个双赢局,九仙山的师祖虽然看透了他,但还是应下了局。接过自然是他输了,于是,他随九仙山的师祖闭关一年。

一年后,他得知他父王在九仙山外堵截他,于是提前从九仙山的暗道跑了出去。凭借古书上所得对云族微薄的记载,前往云深雾霭九天宫阙处寻找云山。

一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云山,过了重重关卡,入了山门。在云山一待便是几年。

几年后,东海燕王府传出燕王妃病重的消息,他下了云山,返回东海燕王府,才知中计。不得不态度强硬地与燕王达成五年协定,每一年在春年要回燕王府住几日

他话语一改张扬,听起来清润平和,显然也没有想云浅月接话询问的打算,只是与她说他从出生至今的所有事情。有的地方说得详细,有的地方被他刻意的略过,略过的事情显然不可说,不想被她知道。

云浅月静静地听着,为上官茗玥活得肆意而羡慕。

比起他这十二十多年全部由自己主宰的生活,她糟得不能再糟,一直都困顿囵圄,如一只鸟一般,飞不出牢笼,以前是飞不出死去老皇帝和夜氏组训入宫为后的牢笼,后来是飞不出自己心的牢笼,如今呢,飞不出一张大网布下的一局棋。

可是真的飞不出去吗

也不见准。

人活一世,似乎总要舍弃些什么东西,才能成全什么东西。她上一世舍弃了生命和小七,成全了信念,这一世,舍弃某种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才能成全她被禁锢住的灵魂。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云浅月这一刻忽然觉得风轻云淡,真正的看开了,她见上官茗玥醉意已经袭上眼帘,轻轻放下酒杯,对他温声道:夜色深了,睡吧

上官茗玥点点头,对她伸手,扶我。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伸手拽起他,他一个大男人,如没骨头一般地倚着她,没有半丝不好意思。二人不多时入了内殿,殿门关上。

绿枝等人收拾了剩菜残羹,悄悄退出了殿外。

夜深露重,霜华春浓。明黄的帷幔轻轻垂下,上官茗玥很快便睡得熟了,云浅月没有困意,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殿顶。

不多时,淡淡的云雾从他身体散出来,将云浅月笼罩。

云浅月微微偏头,上官茗玥的容颜笼罩在云雾中,模糊不清。她忽然动了动手指,指尖聚上一抹光,那抹光从她指尖蹿出来,顷刻间来到他眉心,刚要打破什么,忽然他蹙了蹙眉,她瞬间顿住。

时间似乎停驻了许久,又似乎不过一瞬。

须臾,云浅月从他脸上收回视线,那抹光撤回了手心,消失于无形,只剩下淡淡的云雾。她缓缓闭上眼睛。

三更天,殿外传来绿枝的声音,冷木中含了一丝紧迫,帝师,浅月小姐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殿外,何事

绿枝似乎骇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云王府传来消息,七公主她早产,所有太医都请去了云王府,七公主怕是不好,您和帝师

云浅月忽地坐起身,顷刻间下了地,她的动作太大,惊醒了上官茗玥,他瞬间伸手拽住她,命令道:不准去。

云浅月回头看向他。

上官茗玥看着她,脸色微带疲惫,时也运也命也。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

我不信什么天命天定,若是信的话,我也许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若是信的话,我也许早就成了夜氏的儿媳,若是信的话,我更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云浅月往出撤手,松开

云浅月,今日你我大婚。上官茗玥提醒道。

嫂嫂活了,我才能大婚,嫂嫂若是死了,你以为我这个当小姑的还能大喜云浅月挑眉。

上官茗玥抿了抿唇,还是摇头,你去了也救不了谁,不过是徒害身体罢了。

你以为如今的你还能圈固我云浅月挑眉,看着上官茗玥的眉心,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救我,你损耗不少灵力吧

上官茗玥无奈地看着她,小丫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

是起来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你选一条。云浅月已经习惯每日早上醒来看到他疲惫的脸了,若是前些日子认为他睡不醒疲惫不堪是起床气,那么如今再认为就是笑话了。夜夜如此为了她损耗灵力,他焉能不损耗,不疲惫

一个夜氏的公主而已。上官茗玥强调,还不值得你救。

我只知道她是哥哥的妻子,便值得我救。云浅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