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娃子手里边有两穗稻苞,育爷爷将稻苞收集起来,选了两棵大的,分别挂在神龛的两边。
嘉州四老和秋丫头都过来围观,算是观礼嘉宾。
育爷爷将一枝稻苞递给王美娴,让她尝一颗里边的新米,然后问道:“香不香?”
王美娴点头:“香!育祖祖这就是苗寨的乌金稻啊,蜀都卖得可贵了。同学们都羡慕我可以天天吃。”
育爷爷又递了一穗给她,问:“那再尝尝这个,看看甜不甜?”
王美娴回答:“甜!可甜了!祖祖说这是九里香,用九里香做的醪糟又香又甜,做米酒都比别的糯米多出好多!”
李君阁听得直翻白眼,妈蛋这妖孽!明显是在看人下菜碟!
果然就见育爷爷开心得合不拢嘴,摸着王美娴的头说道:“美娴实在是太乖了!不但认识,还能说得出道道来!以后假期里就到祖祖家里来,我们山里好多好东西呢,祖祖都给你们备着!去玩吧!”
然后小银子就说道:“美娴我们去看兵器吧!把寨爷爷这里兵器最多!”
敬子伦就羡慕地看着小银子腰间的银鞘小尖刀:“小银子,这是你自己的?你爷爷准许你玩刀?”
小银子得意坏了:“这刀我打生下来就有,我们寨子里男孩子生下来亲戚都会送来一块铁,以后每年还要重打一次,一直打到我十六岁成年。”
说完又叹气:“唉,家里的那块铁还有一大半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说得孩子们兴趣都上来了,一窝蜂跑了出去。育祖祖家里好玩的东西多,十八般兵器样样齐!
吓得李君阁赶紧对阿音努嘴,说道:“都是真家伙,阿音你赶紧跟着!让他们玩玩花弩小弓得了,那些真家伙别乱碰!”
倒是育爷爷不以为意:“寨子里的孩子都是从小玩刀玩到大的,也没见出事,城里孩子啊,就是太小心!”
阿音笑着应了,但还是出去跟着。
李君阁这才有时间祭拜,然后就见到这次的摆设和苗年时不一样,好奇地问道:“咦?吃新节的祭礼和过年区别这么大?”
育爷爷笑着解释:“节日区别本身不大,这不是棰了牛嘛,棰牛是大祭祀,讲究就要多些。”
地上靠中柱的地方,摆着一个簸箕,簸箕中间放着一大块糯米饭,差不多七斤重。一个碗里边放着一大块完整的熟猪肉,一个里边是切块的熟猪肉,另外还有五条小鱼,一碗生米,边上一圈小碗,盛着五碗米酒。
奇特的地方在于糯米饭上还插着两支牛角,大头靠在中柱上,角尖插在糯米饭里。
牛角还分了公母,一大一小,母牛角素的,公牛角上还雕有花纹。
簸箕边上摆着两张小板凳,板凳上放着两个篮子,一个里边放着一套女性服饰,另一个里边放的东西就吓人了,竟然是一把李二毛子那种手枪!
育爷爷解释道:“这叫‘簸箕饭’,棰牛祭祀也有讲究,东西只能是单数不能是双数。”
“母牛角里装的是甜酒,公牛角里装的是米酒,甜酒是一会儿自家喝的,米酒是一会儿客人喝的。”
“两个篮子,一个里边是我妈生前最爱穿的衣物,一个里边是我爸最喜欢的物事,当年走马帮的家伙。”
丁老就又开始发感慨了:“礼失求诸野啊……”
倒是李君阁看着那驳壳枪有些麻爪:“爷爷,这枪……”
育爷爷将枪从篮子里取出来:“看,没有击锤,枪眼也堵了,打不响的,就是个念想。”
李君阁翻看着手枪,和李二毛子的一样,推平了准星那种,问道:“那祖祖当年也是个牛人?”
育爷爷呵呵笑着摇头:“都是下死力气吃饭的,什么牛人。不像现在,人在家中坐,客从山下来!比皮娃你差远了!先生们说是不是?”
吴旷将枪接过去翻看,笑道:“都是好汉,一位文好汉,一位武好汉!水泊八百里,既有豹子头,也有智多星嘛!”
李君阁翻着白眼:“吴老师你这可不是在夸人,你说的这些都是匪号!”
育爷爷倒是开心得很:“嘿嘿嘿,吴老师谬赞了,可不敢和梁山好汉相提并论。不过我家祖上,当年倒也有个名头,叫‘悬天鹞子’!”
李君阁就手扶脑门,妈蛋都是鸟类,这名号比自己的“菜鸽子”威风十八倍!
现在可算是明白了,难怪到今天小银子都还认为能从悬天崖脚巴窝爬上来的才是好汉!
明面上是你们寨子跑马帮,只怕货物里边,不少都是蜀山上各匪巢收来的赃物!老时间里的悬天寨跟匪窝,那就是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