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崇祯正在宫后苑闭目养神,却见到周皇后急匆匆的赶到了宫后苑,不用说,也是来替今日朝堂上受了委屈的太子朱慈烺讨公道来了。
周皇后走近了,开门见山的怒喝,“陛下,太子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你要当众呵斥他,终止他到乾清宫听政?”
崇祯坐起了身子,回敬着周皇后质疑的目光,“身为一国太子,人云亦云,不知天高地厚,处处与当朝重臣作对,全无容人之量,赶他出乾清宫还算轻的。”
周皇后怒气冲冲的说,“陛下,你为了一个方原,竟连太子的面子也不顾全,当着朝臣的面,贬低太子,褒奖吴越王?”
崇祯冷声说,“朕不过就事论事,吴越王跟着方原,见识是一日千里,连给朕上了《论东南海防的重要性》,《水师奇袭辽东之见》,《苏松二府土地兼并论》数个奏折,短短一年不见,便已令朕刮目相看。而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却一再针对朝中重臣,真是令朕失望!”
崇祯话里话外透露的是对吴越王朱慈焕的欣赏,对太子朱慈焕的失望,周皇后已隐隐察觉到崇祯话里对两个儿子的微妙变化,惊得是花容失色,“陛下,方原在江南四府是飞扬跋扈,肆意妄为,处决的朝廷三,四、五品官不计其数,动辄灭人满门,甚至剐了卸任首辅周延儒,这简直是目无王法!”
“他身为大明的驸马都尉,却和一个他人之妇,一个府中小妾成日厮混,玷污大明皇室的尊严,就是目无君上!太子建议立刻逮捕方原回京城,交宗人府问罪,到底有什么错?”
崇祯望着碧绿的池水,沉声说,“皇后,你知不知大明朝唯一的希望就剩下方原了啊!朕恨不得身边有四个方原,一个替朕经营江南,一个替朕出征满清,一个替朕平定流寇,一个留在朕身边替朕出谋划策。一个方原都远远不够用,你们还想逮捕他交宗人府处治,我看太子,还有你这个皇后是利令智昏!”
方原的才能,周皇后是心知肚明,她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方原已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但双方势同水火,为了爱子那是一步不让,厉声说,“陛下,方原与田贵妃私下勾结,定下血书盟誓,竟将目标对准了太子,扶持亲王干涉储君人选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陛下若再继续纵容他为祸,终有一日必将反受其害!”
崇祯双眼盯着周皇后,冷声说,“皇后,纵然贵妃与方原立下了血书盟誓,纵然吴越王的奏折是方原在背后指点。但眼下的事实至少证明,方原是在履行与贵妃的血书盟誓,一直在悉心培养吴越王的从政能力,眼光、见识,而不是有个人野心,架空朕的皇子,令他当一个沉溺酒色的傀儡。”
“贵妃她临死前,还用血书盟誓牢牢捆住了方原,是替朕分了大忧,若贵妃还在世那就好了。”
崇祯眼神中露出一抹缅怀的神情,目光又落在周皇后的身上,沉声说,“而你,皇后!非但不能替朕分忧,甚至还一再从中作梗,派出那个宫女秋儿去离间永王与方原的关系,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太子与方原的面都没见过,却也在朝堂上公然声称要逮捕方原,你这皇后的教导真是功不可没啊!”
他重重的拍着石几,大声呵斥说,“方原此时此刻纵然没有反心,早晚也被皇后、太子给逼反了!”
周皇后怒说,“是!臣妾就是不满方原,田贵妃。凭什么田贵妃、方原犯下后宫私会大臣的重罪,陛下仍要替她和方原开脱罪行,人都死了这么久,陛下还认为我不如她;凭什么陛下要将去江南磨练的机会给了方原和田贵妃的两个儿子永王、吴越王;凭什么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知怎么驾御方原,便要牺牲女儿坤兴去讨好他!?”
崇祯气得站了起来,伸出手掌就想打她一耳光,但见周皇后凛然不惧的样儿,手掌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打下去。
王承恩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劝说,“皇后娘娘,小公主她是真心喜欢方原,也是小公主缠着陛下,要让方原当驸马都尉的,陛下并没有牺牲小公主啊!”
周皇后愣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身为母亲,竟然一直没察觉到坤兴的少女心思早系在了方原身上。
“朕早与孙传庭、周遇吉密谈过了,若非方原极力阻止孙传庭援救河南,令秦人守秦土,更向朕推荐周遇吉接管了山西、宣大军区,整顿山西军务。此时此刻,怕是闯贼已兵临北京城下,大明朝就要亡国了,还会容你在这儿和朕大呼小叫?!”
崇祯收回了手,冷声说,“皇后,朕今日就与你直说了吧!方原是大明唯一的救星,只有方原才能挽救行将崩塌的大明王朝。朕就是要用贵妃的血书,还有五皇子的舐犊情深来控制他的野心,更要下嫁坤兴去软化他的不臣之心,令他和皇室融为一体,成为朕的左膀右臂,朕的家人。”
“太子身为储君,以他眼下的胸襟和见识,绝然无法应对大明眼前的危局。若能执行朕的既定策略,与方原和解,他就还是太子;若做不到,执意要与皇弟的恩师,皇妹的驸马作对,他便没有资格坐在那个太子之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