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先发制人(1 / 2)

总兵府不同于凤凰关城内各处弥散着紧张的气息,而是有琴声飘出,清雅悠扬。

容景来到总兵府门口,守门的人见他回来,顿时大喜,连忙恭敬地请他进入。他进入后,淡淡扫了一眼总兵府内的情形,如他离开时一般,主院那一片海棠花已经全部盛开,分外娇艳,他向那株海棠树下看了一眼,只见一把空空的贵妃椅静静躺在那里,他眸光一暗,径直走入琴声飘出的房间。

房门并没有关,珠帘静静地垂着。

公子,您回来了墨菊见到容景回来,从暗处现身,对他嘻嘻一笑,问道:您找回主母来了没话落,眼睛向他身后搜寻。

容景抬脚踹了他一脚,墨菊没想到容景见到他就发难,顿时苦下脸,主母踹他敢躲,公子踹他可就不敢躲了,他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被踹出了老远,他捂着退,见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向屋中走去,他小声嘟囔,就算您没找回来,也不能拿属下出气啊

活该你自找的。墨岚在暗中鄙夷地骂了他一句。公子回来谁都看出他脸色不好,疲惫不看,略显急促,只有他这个笨蛋出现找挨揍。

你懂什么我是在公子脚下训练一下筋骨。墨菊拍拍腿站起来,我的筋骨硬气着呢,能挨得住公子一脚,你们能吗

墨岚鄙夷,有本事你怎么不将护膝和绑着的那块牛皮扯下来让公子踹

墨菊闻言细细一笑,撸开裤腿,伸手扯下绑着的牛皮,对墨岚道:公子估计会对我算账,但是他目前正急着找玉太子算账,我的账是小菜一碟。若不赶紧凑上去让他胡乱地对我小踹一脚的话,难道等着他找玉太子算完帐后想起我暴揍吗我又不是傻子。

墨岚翻白眼,对他小聪明算计的行为不耻。

墨菊却高兴地舞者手中的牛皮,得意地道:公子已经罚过我了,就不会再罚了,这是墨阁的规矩。话落,他神秘兮兮地道:不知道上官茗玥将主母带去了哪里,我真是期待咱们公子和他过招啊。不知道是不是惊天地泣鬼神。

墨岚实在看不过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抬脚踹他。

墨菊立即泥鳅似地躲过,二人一静一闹地隐到了暗处。

房门的珠帘静静地垂着,院中半丝风丝也没有,屋中窗前的琴案前,坐了一袭锦衣华袍弹琴的玉子书,透过珠帘,他看起来高雅尊贵,分外悠闲。

容景眸中黑色一闪,伸手挑开珠帘,进了房间。

琴声并没有因为他的进入而凌乱,依然我自悠扬。

珠帘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不但不令优美的琴声失去美感,反而似乎为它注入了一股清泉,更衬托得琴声出尘,令人心神舒缓。

但是即便如此令人心神舒缓的琴声,也不能卸去容景心里的急迫。他径直来到玉子书身后,看着他,玉子书头也不回,仿佛不知道进来人。他蹙了蹙眉,忽然对玉子书出手。

玉子书一手弹琴,一手瞬间拦住容景,不回头,声音无奈地道:何不听完一曲再说听完后,你想知道上官茗玥的什么,我都告诉你。

容景挑了挑眉,慢慢放下手,转身坐在了玉子书旁边的椅子上。

玉子书似乎笑了笑,继续弹着手中进行了一半的曲子。

容景忍住急不可耐,虽然这琴音舒缓,有安神作用,但是对他来说却无用。他只想知道上官茗玥会将云浅月带去了哪里,是东海,还是在天圣。一直以来,对所有人事,他都把握得分外透彻,但独独没想到被他引来了个上官茗玥,他见过上官茗玥一次,也是十一年前他接收墨阁的时候,旦也就是一面,那时候他带着面具,他也带着面具,他不知道他叫上官茗玥,他不知道他叫容景,两个年岁相仿的人对看许久,都一言不发,直到看了一日后,还是上官茗玥先开口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看到你我忍不住揍你。

彼此彼此他那时候是那样反驳。

第一面,彼此间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印象。机缘于什么,只能说有的人生来就天生不对卯。容景即便对夜轻染,夜天逸,也不曾有过这种天生不对卯的感觉,唯独上官茗玥。

墨阁起源于东海,尊主和阁主分属墨阁最高权职,虽然阁主职位更高,能统领整个墨阁,但是尊主身份更尊贵,若不是墨阁发生轰天震地的大事儿,轰天震地的大事儿指的是墨阁危难倾覆毁灭,一般尊主是不过问墨阁中事儿,历代尊主都神秘,但在墨阁却有着不属于阁主的权威。他那一日想着墨阁在他手中覆灭完全是说笑,他和上官茗玥也就是一面之缘。并没往心里去。

那个少年高傲张扬不可一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屑地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有朝一日我们看上了一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呢

容景轻哼了一声,那时候他已经认定了云浅月,不觉得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会有谁和他抢。

原来你有喜欢的人了谁上官茗玥凑近容景询问。

容景转身就走,语气闲散而漫不经心,我看上山下一家农家院子里的一头猪了,难道你也去喜欢

上官茗玥大怒,我现在就去将那头猪杀了

幼稚容景不屑一顾,再不理会他,下了当时会晤的天云山。

上官茗玥气得跳脚,片刻后,忽然一脚踢起一块石头对着容景砸了去,容景施展功力躲开,但手腕还是被十尖划了一道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上官茗玥叉着腰大笑,果然是笨蛋,连小爷的随脚踢的一块石头都躲不开。话落,他扬长而去,我与笨蛋计较什么期待有朝一日墨阁在你手中毁了,小爷我好赶来救你。

容景眸光涌上恼怒,翻滚的黑云看着上官茗玥嚣张地走远,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他嚣张的样子像极了云王府那个小丫头,本来攥在手中的一根针到底没出手,之后也离开了那里。

一别十一年,没想到他真的来抢他的女人

琴声何时落幕,容景并不知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见玉子书端了一杯茶站在他面前,玉颜含笑,声音温润,几日未曾睡觉了

容景想着从离开这里回到十里桃花林,他一直未曾好眠,瞥了玉子书一眼,不接他手中的茶,对他道:说吧

你想听什么玉子书将茶杯强硬地塞进他手里。

什么都听,只要是关于上官茗玥的。容景道。

玉子书了然,对他一笑,缓缓坐下身,我其实对他也知之甚少,你应该知道,我五岁那年,各地藩王进京为父皇贺寿,老王叔胡闹找乐,将我扮作了女子,被他抱住不松手,之后知道我喜欢女人,昏了过去,之后他就再未踏足东海京城盛都。

你觉得上官茗玥能是一个因为你说你喜欢女子就晕过去的人吗容景挑眉。

他自然不是玉子书笑笑,依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看出我是男子做了女子装扮,故意找个笑柄。话落,他想了想,有颇为有意思地道:或许他是不想留在东海盛都,找个离开的理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比惹上我更冠冕堂皇的。

容景眯起眼睛,那时候东海王想要留下他为何要他做人质

玉子书摇摇头,燕王府在东海是个特殊的存在,每一代都要有一位子嗣入朝参政,他是燕王府嫡子,自然是不二人选。燕王府的子嗣每一代只入朝一人,一代接替一代。有的位极人臣,辅政丞相,有的做了帝师,站在最顶峰。而他本来是父皇有意培养的帝师,可是不想出了那等事情,自然不留他了。况且我五岁之前一直不会说话,因他而说了话,父皇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又念他年岁小,若是留下来,怕是因为我出什么乱子,便与燕王商议,作罢放他回了雍州,几年后再令他进京。

容景点点头,眸光若有所思。

玉子书继续道:后来他随燕王回了封地之后,听说便闹着要出家,燕王很是无可奈何了一阵子,天天派人看着他,可是还是看不住,他当真跑去了东海的九仙山论佛道,燕王追去九仙山,连他的人都没见着,听说他和九仙山的一位师祖一同闭关了,每次那师祖只一人闭关,这次带上了他,没有一年不出来,燕王无奈,只能悻悻而归。后来一年后等到师祖出关的日子,燕王早早就去等候,可是只等到那师祖出关,而他据说自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燕王大怒,吩咐人寻找,燕王的能力竟然找不到他,他隐瞒了一年,再不敢不对父皇禀报,便写奏折上报了父皇,大骂不肖子孙,让父皇不要再在他身上费力了,燕王府又不止他一人,另外择选一个就是。

容景静静听着。

父皇宽厚,又觉得他本来就有意培养帝师,他去论道没什么不好,况且九仙山那位师祖从来连皇室的面子都不买,却带着他闭关一年,证明他有慧根,那位可是得道高僧。他劝燕王想开,并嘱咐他既然他想论道云游,就由了他吧燕王本来就无奈,闻言也只能如此。玉子书继续道:所以,燕王和父皇达成了一致意见,燕王在府中找了一个人假扮他,作假日日看着他,以防他出家,制造言论,暗中却是在查找他的下落。可是一直无果。

容景挑了挑眉。

一直五年前,燕王都没找到他,气怒之下放出燕王妃大病遍寻名医的消息,才将他从外面招了回来。他跑回燕王府后,见燕王妃好好地坐在暖阁等着他,才知道上当,刚要逃,燕王已经带了两万人马将燕王府包围起来了。他若敢离开,他就命人放箭,杀了他,再和燕王妃自杀。才将他镇住。玉子书说到这里,好笑地道:对付自己的儿子要动用两万人马围困燕王府,也只有他将燕王叔逼急了才做得出来。当年人人都以为父皇要铲除燕王府,才兵马围困的,百姓们都吓了个够呛,齐齐上表万民书为燕王求情。父皇收到万民书后,哭笑不得。

容景听得有些不耐,他其实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事情,但为了抢回女人,只能忍着。

玉子书笑看了容景一眼,经此一事,父皇更是坚定了让他做帝师的想法,密折给燕王叔,务必留下他。燕王叔和他在燕王叔对持了三天,他不松口,最后还是逼急了燕王妃,燕王妃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人,哭成了泪人一般,才让他软了心,但没答应留下来,只答应每年会回来一次。燕王叔自然不干,说他必须进京,二人各执一词,态度强硬,最后还是燕王妃舍不得父子相斗,做了中和,给他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他必须进京辅政,五年之间,每一年在春年要回去一次,只要那日他不回来,她就哭死。这才让父子两人各退一步。之后五年,他果然每一年回燕王府一次,但也就待几日而已。

容景扬眉,今年难道已经是第五年

玉子书苦笑,正是

容景恍然,似乎明白了,他不想入朝,不想进京,从小便逃开燕王府,以便要逃开东海的朝局

玉子书点头,应该是此理。

所以,他没了选择,才追着你不放,若是他喜欢上了东海的太子,以男儿之身,自然不适合再入朝或者在朝中做帝师。东海民风虽然开放,男风盛行,但是皇室可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你不能娶一位男子为太子妃。容景道。

玉子书点点头,有些头疼地道:是这样我虽然明知道,但也无可奈何。父皇春年之后见到了他,心下甚喜,当即就要封帝师,若不是他突然抱住我,那一日场面混乱,群臣皆惊,让父皇也惊得住了口,他如今已然是东海的帝师了。

容景闻言忽地一笑,那就不必让他做帝师了,达成他的心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