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贡帕蒂,并不只是这样,”亚历山大停下来对贡帕蒂笑了笑“我这么做是为了将来能让我们能更省力气些,相信我吧,费拉拉会成为压垮威尼斯的那捆稻草中的一根,不过却绝不是无足轻重的一根。”
费拉拉人对亚历山大的期望随着他的拒绝破灭了,当有人把亚历山大在会晤中的那些话传出去时,费拉拉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出卖。
威尼斯与蒙蒂纳,这两个豺狼般的邻居要分食蹂躏费拉拉的流言瞬间在城市里到处传播,很多市民因为愤怒走上街头,他们纷纷喊着“费拉拉是费拉拉人的费拉拉”和“外来人滚出去”的口号向城市中心的执政官邸涌去,虽然这样的人数不多,但是这些人的举动却吓坏了费拉拉的官员们。
他们试图阻止民众,却被愤怒的民众高举起来抬着扔进了著名的六天使喷泉,就在那些官员狼狈的从喷泉里挣扎着往外爬的时候,民众开始拆除路边搭建的房子和马车上的辐条做为武器,然后他们开始向着蒙蒂纳伯爵暂住的玫瑰树园进发了。
没有人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躁动是怎么发生的,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上街头驱赶蒙蒂纳人,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大群费拉拉人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向玫瑰树园进发,他们坚信自己是正义的,也是“真正的费拉拉人”。
不过当他们走到距离玫瑰树园不远的地方时,却被拦下来了。
整队的巴尔干士兵远远的堵在街道上,看着那些手里挥动着各种武器的费拉拉人,巴尔干士兵们眼中露出了残酷而又炙热的兴奋神色。
“矛兵,向前!”
随着一声命令,巴尔干人散乱的开始在街道上排成一列并不严谨,还有些歪歪斜斜的横队堵住了街道,不过虽然这样,他们手里锋利的长矛在烈日下闪动着的可怕寒光却引起了费拉拉人的不安。
“他们会向我们动手的。”
有人开始喊起来,试图提醒其他人,可更多的人却并不是很相信蒙蒂纳军队会真的对他们下手。
人们开始慢慢逼近,双方很快就能够看清对方的长相和因为紧张和兴奋涨红的脸色和睁大的眼睛。
巴尔干人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群,他们很多人都还记得之前在威尼斯被吊死的同伴,不过他们也记住了地主老爷说的那句话“在和平时期的劫掠和暴行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为那是纯粹的罪行。”
费拉拉人感觉到了巴尔干士兵们的兴奋,那就好像是嗜血的野兽在等待猎物落入他们的口中。
“他们在等什么,是等我们过去然后动手吗!”
人群中有个人忽然大喊,他的话引起其他人的恐慌,人群停下来互相看着,很多人都从别人眼中看到了恐惧畏缩。
“不,我不是来干这个的,”一个费拉拉人忽然扔掉了手里的棍子,他后退几步撞到后面人的身上,这让他立刻不安的发出声叫喊,然后这个家伙突然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拼命向小巷里逃去。
人群骚动起来,人们相互推挤,似乎都想要把别人推到前面,当看到对面的蒙蒂纳军队开始缓缓迈步向他们逼近时,随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费拉拉人疯了似的开始向来的路上慌乱奔逃起来。
“用长矛抽他们!”
队伍里有军官大声命令着,巴尔干人当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混杂着不满和沮丧的抱怨,似乎为不能大开杀戒感到遗憾,不过他们还是按照命令从后面向那些费拉拉人追去,同时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就高高举起长矛,一时间街道上到处都是夹带着风声呼啸和紧接着响起的阵阵惨叫声。
巴尔干人像驱赶羊群似的赶着费拉拉人在大街上到处跑着,不过他们也并不是随意驱赶,一旦有人想要从小巷里逃跑的时候,就会有士兵追上去向他们举起武器,这时候那些巴尔干人脸上露出的就是可怕的凶残样子,那神色让费拉拉人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们继续试图从巷子里逃跑,那么接下来这些士兵就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下死手。
人群被驱赶着逐渐聚集到了执政官邸,隔着栅栏门看着官邸院子外那群被长矛抽得满脸是血皮开肉绽的市民,费拉拉的官员们气得脸色铁青,有些上了年纪的甚至因为激动身子颤抖,只能由旁人扶着才能站稳。
一个身上穿着件半身甲,腰上挂着马刀的巴尔干军官从人群里挤过去,他走到铁栅栏门前用手里木棍敲了敲栏杆,对里面盯着他的官员们不耐烦的说:“听着,这些人试图袭击伯爵大人,不过大人是仁慈的,已经赦免了他们的罪行,现在把他们交给你们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军官说完用力甩了甩手里的棍子,立刻一串血珠溅在了官邸门口的石头地面上。
费拉拉的官员们气呼呼的盯着这些野蛮的巴尔干人,这时候他们忽然觉得和那个残暴的蒙蒂纳伯爵比起来,威尼斯甚至都显得可爱得多。
“我们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侮辱?”一个老贵族愤怒的喊叫着,大概他还保持着当初曾经参加费拉拉唯一一次战胜威尼斯的伯坎尼多战役时的血性,但是其他人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只用沉默回应他。
“也许我们的确该去找威尼斯人,这不就是他们希望我们做的吗,”坐在主位上的执政官愣愣的盯着门口,当说出这句话时他的额头涨起双手在不住颤抖,然后他才用略带自嘲的口气说“只是不知道威尼斯人给了贡布雷什么好处,居然让他肯这么为他们出力。”
与执政官有着同样疑惑的是贡帕蒂,虽然已经知道亚历山大用如此粗暴的手段试图把费拉拉推威尼斯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可他却始终不明白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过亚历山大已经等不及为他解释了,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甩开了大部队单独带着一支200人的猎卫兵的亚历山大就急匆匆的踏上了通往蒙蒂纳的道路。
初夏的早晨空气清爽,闻着原野上清新的花香,帕加索斯甩动着鬃毛一边不停向前奔跑一边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响鼻。
“帕加索斯,你也想家了是吗?”亚历山大笑着拍拍帕加索斯的脖颈,这似乎引来了战马的一丝不满,帕加索斯用力甩甩头,把长长的鬃毛甚至甩到了亚历山大的脸上,然后它继续迈动步伐,沿着原野间的道路向前奔跑。
远处路边的一个黑点渐渐进入了眼帘,那原本是早年一个旅行修道士在这里树起的一座本尼迪克教条,不过现在已经成了费拉与蒙蒂纳领地之间的界碑。
队伍渐渐靠近,可以隐约看到界碑下的一队人马。
亚历山大拉住了缰绳,他向前看了看,然后双腿用力夹动马腹。
帕加索斯开始放开速度向前狂奔,亚历山大远远冲在了猎卫兵们的前面,除了那个叫谢尔的巴尔干士兵一直倔强的紧跟在后面,所有的猎卫兵们都不由放慢了马速,缓缓的与亚历山大拉开了距离。
界碑下,巴伦娣站在马车边紧攥拳头,当看到远处路上出现的队伍时,她的脸上已经激动得难以抑制,当亚历山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眼中,而且迅速接近时,巴伦娣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前奔去。
一声马嘶,帕加索斯几乎是人立而起被紧紧拽住缰绳,不等战马前蹄站稳,亚历山大已经从马上跳下来,接着他就如一股旋风般把巴伦娣卷进了他的怀抱。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当初夏蝉鸣的时候,看着通往东方的道路。”亚历山大把巴伦娣整个人抱起来,托着她的身子向马车走去“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现在让我知道你是怎么欢迎你的丈夫归来的。”
随着车门猛的关上,短暂的沉寂后,马车里传来了巴伦娣难以抑制的急促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