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李泰到了,李恪、李丽质和几个姐妹也联袂而至。
“父皇,母后咋样了?”
兄妹几人异口同声问出了和唐河上一样的问题。
李二陛下明显是不想让孩子们过于担忧,淡淡一笑道:“这才进去呢,担心什么?”
有一说一,李二陛下实际上是不想几个丫头过于担忧,至于李恪和李泰这两个家伙既然不是小棉袄,那么就自然不在关心之列。再说了,儿子不就是要狠养么?
“李恪过来!”
拉着牵着小李佑的杨妃见着大儿子来了,立马挥手,让大儿子过去。
李恪咧嘴一笑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得到的待遇并非母亲的笑靥如花,而是那羊脂一般的玉手。
那玉手轻轻在李恪的脸上摩挲,而后缓缓移动到了还长有细微绒毛的耳朵上。杨妃突然用力揪住将频道调至长安卫视!
“痛!”
李恪的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疼痛在脸上堆积,他求饶道:“母妃松手,疼!”
“臭小子!你还知道疼,这些日子死哪儿去了?皇后都说你们几个是白眼狼,都不去请个安,这个节骨眼知道跑过来了?”
杨妃的脸上堆满了怒气,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她道:“唐家小子的仁孝你们不学,非得去学十天半个月不见个人影!”
李恪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这样生气了,立马讨饶道:“我的亲娘啊,你误会我了,你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白眼狼?这些日子,不是听说母后要生产了吗?咱们哥几个特地跑了一趟太白山,请了一个神医回来,就是为了给母后保驾护航。”
“嗯!还算有点良心!”
杨妃闻言瘪了瘪嘴:“不过,外面的郎中有宫里的御医们强?”
“谁说的?”
母妃看不上哥几个花了大力气请来的神医,这让李恪有些不服气,嘴巴一撅道:“那神医可厉害着呢!大兄摔断了腿,就是孙神医和唐四郎一起把大兄的腿给切开,然后用铁板把骨头给接上了,据说是要小半年,大兄就能痊愈?”
“什么?”
杨妃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惊呼道:“太子的腿断了?还是切开肉之后接的骨头?还有,你们请来的神医姓孙,孙什么?”
惊讶中的杨妃无意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哎哟!娘,放手!”
李恪吃痛之下,慌忙挨个解释,生怕时间拖得越长自己越受苦,他道:“是,大兄坠马了,折了腿。唐河上和孙神医将腿部的皮肉切开,然后用铁板把骨头固定好了。孙神医叫孙思邈,是个老道士!”
宫廷出身的杨妃哪能没听说过孙思邈的名号?这才松开揪着李恪耳朵的手,她展颜笑道:“算给你记一功,居然把孙道长给请来了!”
李恪揉着耳朵不敢言语,生怕耳朵再遭殃。
正是此时,李承乾也被几个太监抬着到了立政殿。
皇帝立马迎了过去,皱着眉头呵斥道:“知道自己腿脚不好,还出来晃悠做啥?”
如此明显的关心,让小胖子李泰有些吃味。老大有老爹关心,老三虽然被姨娘揪了耳朵,可那也是母爱不是?
轮到自己
小胖子觉得自己此时有些爹不疼,娘没法爱。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大兄的拐杖拿过来!”
老爹飞来的横骂,让李泰更是醋意盎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屁颠屁颠的将拐杖给送了过去。
当然,这不能阻止李泰在心里暗骂:狗日的李恪,刚才要是不把拐杖丢给我,我能被父皇骂了?
这一切,唐老四自然是看到了,此时他心里多少有些复杂。不是担忧皇后是否会难产,而是唐老四比谁都清楚,原本历史剧本上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的待遇完全互换了。好与坏,唐河上说不出来,至少就目前而言糖出现的几率大概已经小到了极点。
接过李泰手里的拐杖,由父皇和弟弟扶着的李承乾觉得自己此时的出场大抵是十二三年来的最巅峰,没有之一。
诸多嫔妃、皇子,见着李承乾杵着拐杖由皇帝和李泰扶着而来,倒是纷纷上前询问情况以表关心。李承乾自然知道,其中的真心与假意有多少。
生于皇家,当了五年太子的他早已习惯如何应付,笑着回礼过去,然后在自家老爹身后坐着,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放在胡凳之上。
李泰对这个区别对待倒是没有眼红,毕竟,老哥当晚麻沸散过去之后的疼痛样子挺渗人!
同样是生产,同样是一墙之隔,元氏能够听到儿子在外头当着唐俭讲一个冷笑话,可长孙皇后却听不到外头的丝毫动静。
这是皇宫和莒国公府的差异,更是立政殿和唐俭卧室的差距。
这个差距,嗯,和唐俭与皇帝的差距一样。一个顶天从一品,另一个不需要品级。
屋内,躺在床上,由四五个稳婆,还有侍御医刘刚照料的长孙皇后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拨阵痛。
是的,阵痛!
女人生孩子,从来不是一下子就痛几个小时,而是,间歇性的阵痛。
那是每一位母亲的噩梦。这种痛从最轻微的状态开始逐渐加剧,越来越痛越来越密,直到每两分钟一阵刺骨剧痛。伴随着阵痛的,是稳婆对宫口张开情况的检查。
这种疼痛,男人是基本上不会了解的。当然,唐老四可以想象,因为此时他的老阔里有一个知识点,叫做女人生孩子就系一根线在男人高丸上,女人分娩阵痛抽搐时不经意拉线,男人就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疼了。
这个知识点让唐老四下意识觉得身下有一股很浓烈的凉意,可仅仅片刻,这股凉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是自家丈母娘生孩子,自己害怕个球?
即便是要在那啥上栓一根线,也轮不到自己啊,怎么着也得老丈人去尝试不是?
唐老四托着下巴,一脸坏笑。
仿佛已经看到了老丈人无限蛋痛的场景,那场面,真是让人舒心。
“唐小子,想什么呢?”
老道士一句问话将唐老四叫醒。
“咳!”
唐老四干咳一声,只说了一句“没啥!”
总不能告诉老道士自己刚才的幻想,更不可能让老丈人去拴一根绳子吧?
等待,永远叫人觉得漫长。两刻钟过去,站在深秋的皇宫里,唐河上都觉得自己等得发冷,更是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好久。
比起唐河上,更加在乎屋里的产妇的李二陛下、李承乾、李恪、李泰,各位后妃皇子皇女比唐河上更加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皇帝已经开始如同拔掉了触须的蚂蚁,原地打着转。转得李承乾头皮发麻却又不敢出言阻止。
腿脚好着的李泰倒是想跟在老爹的屁股后边转悠,却理智的克制住了,他怕挨打。
“娘娘,加油!”
屋内,稳婆对着冷汗已经被擦拭了不下十次的长孙皇后道:“宫口已经开了一指宽了!”
“啊!”
皇后吃痛,惨叫一声骂骂咧咧道:“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才开一指宽?本宫这是造了什么孽,已经生了四个不来看我的白眼狼,现在还要生这个在肚子里折腾我的白眼狼!”
“过去了一刻钟,已经很快了!”
稳婆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宽慰道:“皇后,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宫口全开,您就能生产了。”
然而,稳婆善意的谎言并没起到鼓励的作用,反而让皇后骂得更凶了:“什么?这才一刻钟?哎哟,这是要痛死老娘么,才一刻钟就痛了这么多次!”
稳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谁也不敢说话了。
生产的妇女,体力可是相当重要,这谁要是再接话,皇后不还得继续骂?难道说话不消耗体力么?
“噢哟!”
皇后可没有遂了稳婆们的心思,没人搭话,也能自言自语啊!她惨叫一声道:“小兔崽子,你是娘的冤家么,这么痛,老娘生你几个哥哥姐姐的时候没见得像你这样?”
疼痛中的皇后越骂越起劲,仿佛想一口气把这一辈子受的气都给骂完才算数。
可随着她的说话,脸色越来越开始发白。
“不好!”
刘刚能当侍御医,这绝对不是靠着裙带关系,而是实打实有着不错的医术。见着皇后的脸色开始变化,刘刚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立马出言道:“皇后,少说些话,保存点体力吧!生产是个持续的过程,您忍忍,现在开始深呼吸可好?”
“对对对!”
一个稳婆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对着皇后道:“皇后,您跟着奴家做。来,咱们呼气~~吸气~~~!对对,就是这样,呼气~~~”
为何要深呼吸,稳婆说不出来原因。她也不晓得什么叫增加空气的进气量,提高红细胞里面的含氧浓度。这种吸气的办法,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确实很有效。
皇后被稳婆带着节奏呼吸,疼痛时候的呻吟也慢慢开始转变成闷哼。长孙皇后那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一丝血色出现。
一切,似乎正在好转!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刘刚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开始回到了原地。
“皇后,开了两指了!”
“皇后,开了三指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一切就像是刘刚预想中的一般,长孙皇后脸上虽然没有起红霞,可一直能够看到些许血色。皇后的脉搏也十分稳定,只要这样持续下去,或许再需要一个把时辰,不,不,不,不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生产,母子平安。
坐在胡凳上的刘刚直了直身子,心里再度稳定不少。
时间继续推移,屋外的皇帝还在踱步。
李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唐河上的身边,他压低声音问道:“四郎,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道:“安心些,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事儿。最好是用不上我和孙道长,你说呢?”
聪慧的李泰哪里会听不懂这句话,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长孙皇后觉得自己深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应该是老毛病犯了,长孙皇后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哮喘不是太严重。所以,她没有告诉刘刚,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只是,长孙皇后忘了一个问题,现在这个节点并不是平时,她此时是在生产!
“五分了,开了五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