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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浩然走进李品仙军团部的时候,第28军团军团长刘汝明正带着他麾下的几个军师长站在青石镇旁的公路边不停的向远处眺望着,刘汝明这是在等李品仙兵团下属的其他几个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
对于黄浩然今天对第4兵团搞的这场“突袭”,刘汝明一点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觉得黄浩然来的还有些晚。刘汝明他们这些杂牌军将领们心里面都很清楚,他们在第4兵团搞的这些小动作不可能不引起黄浩然的注意。第4兵团所属各部眼下这种混乱的状况早晚会将黄浩然这头“大老虎”引来!
刘汝明他们当初既然敢采用这种“消极避战”的手段,肯定早就想到要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
“法不责众”,在中国官场上传承了数千年的这四个字,便是刘汝明他们这些杂牌军将领们心中最大的倚仗!
你黄浩然即便是在最高当局面前再走红,再得宠,有些“江湖规矩”你也还总是要顾的吧?
不过这盘算归盘算,如今事到临头,刘汝明忽然发现他的心情根本就不像原先预想的那样轻松!带着自己的警卫队伍越靠近青石镇,刘汝明就觉得他的心里愈发的不安!
说到底,还是做贼心虚啊
如果黄浩然真的要和刘汝明他们这些人上纲上线,杂牌军将领们还真的没法轻易脱身!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要承担的后果,刘汝明他们实在是太清楚了!
抛开最高当局肯定会丢给他们这些杂牌军将领们穿的小鞋不算,在如今这个全民族都高调抗战的大环境下,不管是什么人,一旦被扣上“消极抗战”的帽子,那都绝对不会好过!更何况最高当局一直当杂牌军是眼中钉,肯定还会推波助澜的!
山东的韩复渠,不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吗?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刘汝明为了避免自己被黄浩然拿来第一个开刀,当了杀给“猴子们”看的那只“鸡”,他在接到李品仙的电报,得知黄浩然即将抵达青石镇之后便立刻带着部下动了身。
刘汝明清楚最先赶到青石镇的人将会得到一份红利,那就是可以和别的杂牌军将领们多点时间沟通,然后互相套好口径抱团,站在一个既不突出也不落后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不管最后是要和和黄浩然搞对抗还是向黄浩然举手投降,那个人的处境都会比其他人要安全一些。
刘汝明带着他的人一路狂奔,终于让他抢到了这个头名,刘汝明到达青石镇半个多小时之后,远处的公路上才又扬起了沙尘。
来人了!该办正事了!刘汝明整了整身上的将官制服,然后冲着手下的一名参谋招了招手,让那名参谋迎上去,将来人请到他这里来。
“军座!最前面骑在马上的是第67军军长许绍宗,他后面那个是44军第149师师长王泽浚,奶奶的,第29集团军的主要将领居然全部到齐了!看来川军存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念头,不想单独出头,特意放慢了速度,王赞绪这是特地等军师级的军官全部聚齐然后才动的身”
一直站在刘汝明右手边的第143师师长李金田眼神很好,老远就看清了来人,开口直接将对方的身份点了出来。
在第4兵团和刘汝明平级的几名将领当中,刘汝明今天最想见的对象便是川军第29集团军司令王赞绪,由于李品仙的直属部队中的几名“桂系”将领态度始终不太明朗,亲近中央军的黔军又根本谈不拢,刘汝明和他的西北军如今只能选择和川军抱团。
原以为缩在四川盆地里面整天窝里斗的川军将领没什么城府,是顶在前面当枪使的好对象。可从眼下第29集团军的表现来看,刘汝明知道他又想错了!
窝里斗的军阀也还是军阀!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今个这道坎,怕是不容易过啊
刘汝明在心中暗骂了第29集团军司令王赞绪几句,然后冲着身边的第28军团军官们喝道:
“都给我精神着点!别在那帮四川佬面前漏了怯!”
在刘汝明的心中,抱团对付黄浩然归抱团对付黄浩然,西北军和川军之间的主次还是要分的!
简单来说,也就是抱团之后他刘汝明和王赞绪之间,该谁来指挥谁!
论兵力的雄厚,川军的编制那都是虚的,王赞绪的第29集团军虽然在编制上下辖有两个军,但总兵力却只有一万余人,人马还没有只拥有一个第68军的刘汝明兵团多!要是论起部队的战斗力,西北军更是能甩出川军几条街去!想当年内战的时候,西北军可就是出了名的能打,那时候川军还窝在四川扛着土枪撵兔子呢!
正是基于以上这两点。所以刘汝明觉得理应由他来领导王赞绪。
只可惜,对面骑着马正慢悠悠的溜达过来的王赞绪显然也有着理应由他来领导刘汝明的打算,而他麾下的第29集团军川军将领们明显也都得到了类似的提醒,一个个在马背上将腰杆挺的笔直!恐怕王赞绪也说了“绝不准在西北军面前丢了川军的面皮”这样的话。
来者不善啊
“子亮兄,你来的好快哦西北军五虎,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王赞绪讲话的四川口音有些重,但还算是通俗易懂,刘汝明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
“子亮”是刘汝明的字,刘汝明曾说:“假使有人为我写传,一定说我‘幼怀大志,投笔从戎’,其实不然,我不过是为了谋求一个职业,用来减轻母亲的负担,并希望进而能养亲抚幼而已。”
刘汝明有个外号叫做“刘善人”,他早年是冯玉祥十三太保、西北军中五虎之一。刘汝明的先人世代务农,中等人家。至其祖父时家道中落,仅有薄田五亩、土屋三间。所幸其父懂些医道,为人治病小补家中生活,后来听他人劝告,去东北谋求发展,不久患传染病客死哈尔滨。当时刘汝明13岁,有一姐一妹一弟,弟弟刘汝珍年幼。母亲带着姐姐纺纱织布,含辛茹苦上侍公公下养四个儿女,艰难度日。刘汝明跟从族人刘连璧老人读私塾很刻苦,有学而优则仕的想法,以图改变家庭面貌。然而科举制度已废止,官路不通。母亲欲送他去学商,他认为自己的性格不近此道,无可奈何,只好去当兵。
所以总的来说,刘汝明算是个好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就会官场的上的那一套,对于王赞绪的这番恭维,刘汝明轻飘飘的便带了过去。
场面话而已,若是你当了真,还那不知道有多少吃亏上当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你呢。
“柴泥兄您太客气了,我28军团军团部驻地距离兵团部的路程本就比贵部的距离要近,所以早到也是应该的”
王缵绪,字柴泥,号治易,别号屋园居士,西充人,于1905年考取秀才,1907年考入四川军事讲习所,次年春转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与刘湘、杨森、鲜英等同学。在军阀混战中,王缵绪先后任过旅长、师长、军长,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四川省主席,在四川也算是个是个声名赫赫的风云人物。
不过人离乡贱,开到抗日前线之后,王缵绪的处境可就远不如他在四川时那样舒坦了。
由于有黄浩然这只“大老虎”在心头压着,王缵绪和刘汝明的寒暄话很快便说完了,谈话随即进入了正题。
“子亮兄!你说他黄浩然到底会耍些什么手段?要知道咱们兄弟这些天做的事情可不太光彩如果黄浩然真的要一查到底,这底可就漏了!到了那时候 武汉那边必定会落井下石!那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