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信大天教了?”
“这是教主说服了他们,还是教主归降朝廷?”
三座高台,一座是高僧普救大师,一座是道长玉清,一座上面站的是大天教主“林允文。”至少在下面的人心里,他是林允文。
他在台口上,面上的伤痕在火光中明显许多,看着有狰狞。满面笑容的他再次大声道:“就是这样,通过大师道长的说法,皇上的宽宏大量,以前大天教利用教义所做的恶事,以后再也不会做了。朝廷体谅到信我的人还是不少,愿意为我起一处房屋,供我清修。”
台下有一帮子人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们中有人飞快的翻译着,听的人只是惊骇。
以他们对林允文的了解,这是个用钱堆出来,对皇帝仇恨的家伙。难道皇帝用更多的钱收买了他?
愤怒一波波,如海水涨潮般在他们面上涌现。如果说在场有能压制他们的人,就是后方官眷的高台上面,一个宝蓝男装,负手傲睨的青年。
在他头顶的上方,袁二大旗飘扬的肆无忌惮,忠毅侯夫人以从来没有过的狂傲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两边,是衣着乱七八糟的人。有市井中的人,也有自称是绿林好汉的人。袁二爷今天全都接纳,允许他们在自己身边。
维持秩序的京都护卫们,远远逊色于她,也让准备营救林允文的人防备在心头。
“怎么办?”异邦话低低响起。
有人一横心:“救这个汉人是假,救阿赤将军是真。不管他真的投降汉人皇帝,还是假的投降,咱们这里得乱起来,把镇南王的视线吸引过来。”
哄乱声突兀的起来,这一声汉话字正腔圆:“无天老母显神通!”这是跟林允文学来的,一帮子人对着高台冲上去。
普救大师和玉清道长露出慈悲之色,一个口称:“善哉善哉,”另一个则低声道:“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不可强求啊。”
宝珠冷冷看着,见最先冲上去的两个人试图去架林允文,林允文一闪身子,手里多了把刀出来,“唰”地一刀,逼退一个人,嘴里吼道:“大天教众听令,弃暗投明,尊天敬地,把兵器放下!”
前来救他的人齐齐的面色大变,这个人是假的!
黑夜中的火光下面,身材也相似,脸上的伤痕也应该相似。没有人闲着把林允文面上的伤痕仔细调查,哪怕真的林允文脸上是七十道伤痕,这个人脸上是八十道伤痕,脸型相似,一般人分辨不出来,这些很少见到林允文,只知道他爱财的人,就更看不出来。
但林允文不会功夫,这一手不错的刀法他没有。
瞬间,大家又齐齐想到一件事,军中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假相?冷汗冒出来的时候,后面呐喊声更多。
见他们尽数上了高台,这反而方便下面的百姓离开,京都护卫把台子围起来,宝珠轻挥手,斥道:“去!”
田光头一个答应:“好嘞!”一帮子人冲了上去。
京都护卫的人松口气,他们不是抽不出人手打杀,他们的职责本就是护卫京城。
但三百精兵无声无息能掩近京郊,镇南王顾全大局,首先城外的兵营一兵一卒不动,宫中和各处衙门要紧防范,保证百姓安全,道路畅通也是大事,宝珠能抽出人手来,是个助力。
一排一排护卫组成道路,让来听说法的人们安然离开,这就并不先加入战团。
……
镇南王府的门外,更鼓声响起,黑暗中出来十几个蒙面人,飞快越过王府墙头。
几无阻挡的,他们到地牢的方位。
为首的掌柜正觉得今天这事太顺,灯笼亮了起来。一个小子出来:“柳云若在此久候!”
“我萧战在此,哇呀呀呀呀!”
“我是加福!”
“袁执瑜!”
“袁执璞!”
“张道荣!”
“何守劲!”。
虽然只是些半大的少年和孩子,掌柜的也眼前一黑,他也想到一件事情:“坏了,他们早有防备,步步都算得准。那军中的事情,难道也是假的?”
……
夜色下,十数匹战马冲进营门,守营的人刚行礼,马上的人已在数步之外。
上方,旗帜张扬,上面写着“陈留”。
萧衍志和萧衍忠从大帐中走出,为回来的陈留郡王牵住马缰,急切地问道:“父亲,敌军有动静吗?”
“叫葛通将军来。”陈留郡王没有回话,大步走入帐中。
片刻,葛通进来,陈留郡王抹一把面上的风尘,偷窥敌营的他露出疲倦:“他们又调兵了,左营不知去了哪里,右营换到左营的位置上。这仗什么时候打?你最明白!”
葛通说一声知道,随后退出帐篷。
萧衍志跟着他,见葛通没有歇息,带着两个心腹的家人,他能自由出入营门,往深夜中奔去。
大跑小跑回来:“父亲,葛通将军又出营门。”萧衍忠纳闷:“敌军每一回调动兵马,他就出去见谁呢?”
“管他见谁,回来能把消息给我就行!”亲兵送进热水,陈留郡王边净面边道。
洗过,萧衍志送上热茶,他的弟弟萧衍忠帮父亲脱去肮脏的靴子,闻了闻,兄弟们两个嘻嘻:“父亲又跑了不少的路。”
把新靴子给陈留郡王换上,陈留郡王也笑:“小笨蛋,你还闻个什么,打仗的时候,人都是臭的,何况是衣着。”在这里欣慰:“好在你们这两个是驸马,不用跟老子似的过一生。”
萧衍志萧衍忠笑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哥哥在军中的时候,弟弟在京里。太后、母亲面前要孝敬,但父亲这里也要有人继承。”
兄弟俩个转个脸对脸儿,萧衍志拍拍胸脯:“我是长子,带兵打仗的事情由我继承,弟弟在京里吧。”
萧衍忠一瞪眼:“长子?哥哥没看到执瑜弟弟是长子,他满心里想来当兵,如今怎么样?还不是老老实实京里陪太后。”
两个人又争着要承继家风,陈留郡王心花怒放。也只一时的喜欢,嘴里骂道:“应该让你母亲来看为父,再生几个儿子下来,不然家里招牌就要砸我手里。”
这话他一直想说,今天说出来以后,没有想到的一个心思上来。
蒙太后疼爱,老太后是公认的偏心人,有多偏心,身受者最知道。如陈留郡王这些年没见过太后,但儿子们一入军中,太后是不断的送东西送伤药送盔甲好兵器,期盼孙子们回京的信件,由女官代笔,也有过两封给萧衍志和萧衍忠。
陈留郡王就为了难,郡王们数代以前,好不容易掌在封地以外的兵权,几代一下来,俨然也是武将世家。
上有太后,儿子们要当驸马。就血统上说,陈留郡王和皇帝都心知肚明。
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说是姓萧,不是一族的人不少。
有隔道山的,山这边的萧家,山那边的萧家。有隔着河的,听说起义的人姓萧,跑来联宗的。
这中间有没有是亲戚的,这亲戚就跟袁训和南安老侯扯得上亲戚关系一样,几乎可以不计。一定要说堂亲表亲,也寻得出来。
亲事不成问题,问题是太后溺爱,不想让他们在军中的意思很是明了,等郡王老了,谁接他的兵权呢?
长子嫡子,袭王爵已无更改。次子上有太后在,他们留在京里太平舒服,再生一个儿子接兵权,是陈留郡王自认为的应对之策。
今天把话说出来,郡王后背一寒,喃喃又是一句:“再生儿子也不行,上有太后,皇上膝下还有小公主呢。”
争执中的儿子们让父亲的自语逗笑,上有太后这话,这真是太关键了。等于乾坤扫乌云,玉宇镇星辰。谁说也白搭。
兄弟们不再争论,送陈留郡王去睡。陈留郡王窥视敌营不带上儿子们,就是把营中交给他们照料。
出来巡一回营,见营门外黑暗无边无际,难免想想葛通去了哪里?敌军分布的消息葛通总能准确知会陈留郡王,难道舅父忠毅侯在敌营中安插的有奸细不成?
月儿勉强露出一丝面容的地方,葛通约奔出一个时辰。见到孤零零一株树上,有个东西风中作响。
“到了,”葛通对跟的人道,主仆把马停下来。
树不远处,有个人缓缓走过来。披一件老羊皮袍子的他,头脸全在衣服里。
边城外的春天,夜晚寒冷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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