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到李南脸上明显的忌惮之色,柳虎儿露出了笑意。
“还请贵客上座!”虽然他对于女冠隐名号十分的忌惮,但是他知道,此行真正的主人,还是这位看着有些惧怕老虎的年轻人。
“可有虎骨酒乎?”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并没有像那些见到老虎的一般贵族子弟一般,既没有战战兢兢,也没有故作血勇上前观看,而是问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是害怕的,柳虎儿能够看出来,但是他在问虎骨酒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好奇也是发自内心的。
“哈哈哈!若是他物,老仆家中或缺,这虎骨一物,老仆家中尚有不少!”看着那位郎君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柳虎儿立刻认定,此人怕是真正的贵人。
只有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贵人,哪怕他十分害怕,看到这等猛兽的第一反应,就是榨取他们的骨子里最后一滴油,这种本能简直是天生的。
柳虎儿哪里知道,李南是因为据说能伏虎的飞飞还有武功高得没边的女冠隐在其身后,他才敢这样说,如果他一个人,根本就不敢踏入这个院子半步的。
而且他一直很好奇,虎骨酒是不是真的如此大补,想起家里那要求越来越可怕的两位女人,李南想要补补的心情更为急切。
“贵人前来,有何以教仆。”看着女冠隐坐在李南下首,柳虎儿言语恭敬,再次对着李南弯下了腰行礼。
“五日之后,有人将要卖出那洛神囚牛令,同台竞价,价高者得。”李南看着对面这位声音苍老的中年人,抛出了他想了好久的话。
然后,他又细细的告诉了柳虎儿何为拍卖。
“…地点么,就在城外沈庄别业,此乃谢礼。”李南轻轻地说,飞飞立刻走到柳虎儿的面前,将其中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银白一片。
全是崭新的银铤!
“诺!”柳虎儿以头触底,不敢抬头直视李南这三人。
李南三人出现在街头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了柳虎儿,当时他只当是某位无聊的恶少或者某些富裕的羊牯,想着让手下的人不要理他们,待他们玩够了就回去。
等到他们径直走入他开的那处食肆的时候,柳虎儿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特别是其中有一名女冠打出暗语的时候,他就觉得今天怕是来了异人。
于是他派出了手中有十几条人命,江湖人称双头蝎的马力前往试探,结果被那位女冠随手扔了一枚梅花镖给打伤了腿。
看到那枚梅花镖,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某个传说,一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李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经过那条巷子前往大院子的时候,柳虎儿就在暗处看着一行人,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冠隐。
看着女冠隐貌似无意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的时候,柳虎儿浑身都在发抖。
真的是她!据说太行山七人众就是因为她路过之时想要劫掠于她,然后被杀得干干净净,而且她尤不满足,在太行上待了三月,将山中盗匪杀得近乎绝迹,血流成河。
那还是十五年前,她出山试剑的时候,她的身段柔软,样貌清丽,被人称为夜叉!
夜叉者,嗜杀人,能被公认夜叉之名,足见其剑锋之利!
这也是她十年前的名号了,随着她慢慢收起剑锋,她的技艺得到了大唐所有游侠儿的认同,他们害怕她,又想在其座下学艺,尊称她为女冠隐。
宁见冥君令,莫遇女冠隐!这是大唐的山泽湖泊内,流传的几条人所共知的规则。
几乎在看到女冠隐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这就是让大唐的游侠儿崇敬的,恨不得为之而死的女冠隐。
虽然是第一次见,显然他无比确定。
因为做他这一行的,眼光不毒辣的,早就死了。
而那位她陪伴的那位郎君,身份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去猜了,都是他不能拒绝的人物。
所以他以最谦卑的姿态迎接他们的到来,派出了最漂亮的侍女前去迎接,在他们还在楼梯口的时候,就跪礼相迎了,整个交谈的过程中,大多时候他都是低头看地,根本不敢多看他们的面容。
但是来人提出的要求,也让他颇为吃惊。
洛神囚牛令!
柳虎儿是知道这块令牌的,也知道这块令牌代表着什么样的巨大危险,像他这种人,卷入这种风波就一个结局,除了身死以外,没有第二条出路。
因为无论谁笑得最后,他都会被遭到清洗。
没人喜欢一个能够被收买的黑道头子当狗,即使来人他无法拒绝。
他甚至想着要不先逃出洛阳城算了。
但是来人开出的条件,也让他难以拒绝。
“从此洛阳城南只姓柳!”
听到这句话的柳虎儿,自己也知道,之所以洛阳城南的“污泥”们至今还活得很滋润,那是因为贵人们还有需要或者懒得清理这块地方而已。
虽然他是洛阳城南最大的城狐社鼠的统领,但是依然有不少对头,他们背后也站着不少人,就连他,背后都站着洛阳王家的人。
但是如果是能拿出洛神囚牛令的人支持的话……柳虎儿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虽然这个想法极为诱人,但是柳虎儿生活在洛阳大半辈子,深知洛阳的水有多深,这种过江强龙虽然能犁庭扫穴的将城南清空,但是也是一时,要不了多久,洛阳这座魔都,一定会让其接受洛阳本地的规则。
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准备用谦卑的姿态说出还乞贵人垂怜的告饶话语。
可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面前一箱银铤给吓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化作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诺”!
能够一下子拿出如此多银铤的人,不是他能够拒绝的。
他答应的极为痛快,甚至都不敢露出半分迟疑来。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他的人负责将此事通过某种渠道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这还不算要命,更要命的是那位“贵人”手中的东西。
“能参与此次竞价者,只有七位,这是请柬,劳烦君将其交予真正买家手中。”李南让飞飞摸出怀中的七条腰带交给柳虎儿。
“诺!”柳虎儿恭恭敬敬地接过腰带,不敢多看半眼。
腰带通体银白,均是用天蚕丝织成,上缀宝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宫中之物,刚一上手,柳虎儿就得出了结论。
于是他更加恭敬了。
如果李南知道的话,一定会佩服柳虎儿的眼力,区区洛阳城中一个黑帮头子,竟然能一眼认出宫中之物,也是相当了不起了。
那七条腰带就是太子府的东西,李南从囚牛在洛阳隐秘的内库得来的,本来他也不想如此的s古大大书里的桥段,但是他思来想去,手中别无他物,只有用这宫中的腰带了。
“月圆之夜,孤山之巅,沈氏别业,囚牛令现!”要s就做全套,李南甚至连slogan都想好了。
回应他的,则是柳虎儿声音颤抖的“诺!”
于是,这个事情就愉快定下来了。柳虎儿亲自引路,如同一名老仆一般,带他们从另外一条路出了他那栋宅院,将其送到大宅的大门口。
李南隐约感觉出,这是向他示好,就像猫翻起肚皮冲着人一样。
“恭送贵人!”声称体弱不良于行的柳虎儿此刻也不“娇弱”了,临出门时,早有一人,恭恭敬敬的将一盘洁白如玉的虎骨递给了飞飞,说是献给贵人泡酒。说罢,柳虎儿趴在地上拱起背,示意李南踏着他的背上驴。
就像是他对王家的那位一样。
接下来,自己明晚就去看看囚牛那几位了。离开了柳虎儿奢华得让他吃惊的府邸,李南骑在驴上,志得意满的想着。
一想到这些请柬会给洛阳的那帮牛鬼蛇神带来多大的风暴,还有囚牛那帮人听到说有人在拍卖洛神囚牛令的反应,李南就暗戳戳地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搞事的滋味,就是这么快乐!
这边送出了搞事的请柬,那边当李南回到客栈的时候,他也有些呆住了。
因为他也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请柬。
“前日与君一唔,甚是相得,今日桃花盛放,城北金谷园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轻鲦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陇朝雊,斯之不远,倘能从我游乎?略备清茶薄酒,后日邀君共赏之。贫道萍眉子顿首!”
竟然是她!看着门外等候着恢复的那名道姑打扮的侍女,李南一下子想起那位让他觉得很舒服的大姐姐来。
果然,他的感觉没有错,这能在金谷园宴客的,怕不是一般人吧,而且她竟然能在诺大的洛阳城中找到他的住处,不得不说是有心…呸!看来此人背景当真不一般。
这么大的能量,自己不去是不行了,如果不答应,说不定她手下还有人盯着自己呢,为了不暴露,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我可不是内心小小骚动呢,才没有对不起药娘和南雀。
一切都是为了工作,逢场作戏嘛,李南找到了后世渣男们常用的借口。
看着还在等着回帖的娇俏道姑,李南老脸一红,忙把唯一的文化人、字写得最好的梁槠喊道房内,口述了回帖。
“城北旧亭台,薄有春花取次开。
寄语盛情尊主人;
晴也亦来,雨也亦来。
随意且衔杯,莫惜春衣坐绿苔。
若待明朝风雨过,
人在天涯,春在天涯。
……
我是李南,字石安。
我是一名穿越客,目前在唐朝。
刚刚在洛阳,我发出了好几份、足以在某些层面引发巨大轰动的请柬。
然后我也收到了另一份请柬。
没办法,为了工作,我不得不去。
穿越客的工作,就是这么迫不得已。
我的内心,才没有小小雀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