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白归明白,张珪也清楚自己虽然位高权重,但终归是外军,对地方事务不好横加干涉,且还有诸多方面需仰仗地方衙门协助,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除了对地方如此腐败忧心外,更担心的是这些人弃家而走,不仅家眷随行,还有家私细软,必然会拖累大军行军速度。
不过张珪对拦截的宋军并不畏惧,这不仅是因为自己兵力占优,而仅凭区区万余骑军是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的。且他们作为侍卫亲军,也列装了火炮和火枪,并经过了数年的操练。在火器装备的数量上可能不及宋军,但他以为战斗力不逊于其。
“分路齐进,加快行军速度,路上不得停留!”张珪有些后悔在魏县多停留了一日,否则自己便能抢先一步进入府城。毕竟此时敌情不明,一旦在行军状态与宋军遭遇,他们将处于劣势。
随着张珪的一声令下,各部重新调整行军序列,他们脱离行军大路散入路边的田野之中,骑军护住两翼,数万兵马排开数里宽行军排面,绵延十里的队伍如同势不可挡的洪流齐头并进向府城方向开进。
“禀都帅,大队后方约五里有大队宋军尾随!”行不过数里有探马来报道。
“后方发现宋军,那魏县必定已失,我军后路被截断了!”中军万夫长贾茂听了不禁一凛,叹道。
“可查清所部军号?”张珪问道。
“禀都帅,其打出的是田字将旗,应该是南军第一军。”斥候回答道。
“都帅勿要担忧,前时得报南军第一军尚在济南,离这里近千里,又逢大雪,如何能这么快赶到。若不是虚张声势,便只是小股宋军轻装而来。”贾茂不大相信地道。
“魏县等于拱手想让于敌,说什么也晚了。”事情虽在意料之中,但张珪没有想到宋军会来的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略一沉吟道,“传令后军万夫长唐古加强警戒,严密监视,派骑军轮流断后,但不要与敌纠缠。”
“是!”立刻有亲卫拍马而去,向后军传令。
“都帅,我们已经过了黄河故道,前方皆是一马平川,无险地可凭,没有可用兵之地。若想围住我们,则要数倍于我们的兵力,而宋军要动员几十万兵力岂是朝夕的功夫。只要我们奋勇向前,再有大名王出兵接应,定能安然入城!”贾茂言道。
“嗯,但愿如此!”张珪虽觉的其言之有理,但仍然难以消除心中的隐忧,轻叹口气道。
尽管张珪一再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可随军携行的辎重和火炮还是拖累了行军速度。午后积雪融化,大路又被前边的队伍踩踏成浆,变得异常难行,大车和炮车不时的陷入泥泞之中,尽管军卒们奋力驱赶挽马,在旁推拉也难以脱困。
而从魏县‘出援’的队伍本在队尾,可当他们发现有宋军尾随之后也变得惶恐不安,挤入行军队伍抢行,而这些人携家带口,又恨不得将整个家都搬走,导致车仗堵塞了道路,打乱了行军次序,使得大队不得不绕行,或是驻足等待通过。
不过宋军尾随的队伍却不断壮大,且在他们的左翼亦有宋军大队出现与他们相隔数里伴行,双方尽管都没有发起进攻,但皆是结阵而行全神戒备。但让张珪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驱赶入栏,待宰的羊群一般。
而更让张珪担心的是宋军出现的军号越来越多,不仅有本在山东作战的第二军、第五军的番号,还有两个骑兵师的军号出现。他虽难以想象宋军是如何在极短的时日内千里转进到此,但不能不相信宋军非是虚张声势,而是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当张珪领大队人马终于会合了前军时,眼前的形势又让他吃了一惊,只见无数宋军在掘壕筑垒,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已经他们前方挖出了一道长有十里的弧形壕沟,筑起一道三尺高的矮墙,布置了麓角、拒马。虽未完工,但已具雏形,截断他们进入大名府城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左翼和后方伴行的宋军也结成一个个方阵向他们压了过来,却在离他们三里外停止脚步,布置了火炮阵地压住阵脚,派出骑军在他们左右游弋,其余的宋军则也开始就地掘壕。
宋军如此动作,张珪已然看出其不仅是想阻止自己入城,而是要将他围歼于此。他岂能坐以待毙,即刻命令前军向前突击,试图打开缺口,尽快入城。可是宋军只是凭壕据守,以火炮和火枪轰击,战至天黑也未能突破,他只能下令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