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何不妥?”贺惟贤有些不耐烦地道。
“内使,我军袭击敌军后方大营,意在突然。但今时正是二十日,夜里乃是月明之时,皓月当空亮如白昼在湖中行船无法遮掩隐蔽,恐尚未至敌营便被发现,夜袭也即落空!”玉哇失言道。
“子时月升,我军傍晚出航,借黑暗视线不明之时迫近敌营,待月明之时正好可辨明目标,发起进攻,岂不是天助我军吗!”贺惟贤轻笑着道。
“内使,陴湖虽然广阔,但其中也多有浅滩、暗流,且近岸河汊纵横,又有大片苇荡。黑夜行船难以分辨,十分容易迷航误入河汊,或是触滩搁浅翻船,而我军兵丁皆不擅水,不仅难以接敌,反而易造成损失!”玉哇失听罢有些无语,其根本就是一个毫无军旅经验之人,却又对军事行动指手画脚,可自己又惹不起,只能勉力进言劝说。
“玉哇失说的不错,暗夜行船十分危险。另外南朝水军强悍,作战经验丰富,行营重地绝不会放松警惕,会派出哨船在湖面巡视,一旦我军露出行迹必然会被重创的!”伯答儿虽未与新宋军交过手,却是听闻过宋军的战绩,当年张弘范、刘深、阿里海牙皆是本朝名将,但是皆败在南朝水军手下。而进入江南后,又连败荆湖水军、海运转运漕军、回回水军,将本朝水军几乎歼灭殆尽。残存的水军任南朝水军任意往来海岸线,根本不敢接战,己方一旦与南朝水军遭遇那就是有去无回。
“以你之言,南朝水军在湖上昼夜皆可往来,而偏偏称我军不可夜渡,那岂不矛盾。再者南朝水军强悍无非是借助犀利的火器,而我军也有火器傍身,难道就弱了他们不成。恐怕是二位将军怯敌惧战吧!”贺惟贤见自己的意见被两位主将反对,不禁有些羞怒,说话的声音也阴冷下来。
“内使,我军虽装备有火器,却不及宋军犀利。且火器卫宝贵,皆是经久训练的精锐,应在战事关键之时作为奇兵使用,而不易过早消耗……”玉哇失本不想再劝,可听其还要动用火器卫参战,皱皱眉还是忍不住言道。
“玉哇失,你是何意?焚毁宋军粮草,生擒南朝皇帝都算不得关键吗?我以为若是此战能胜,一个火器卫又算的了什么,即便皆战死也是值得的。”贺惟贤不待其说完便打断话头厉声道。“知道尔等以为我不通军事,便心存不屑,又担心我献计建功,令你等面上无光。不若我们皆上书大汗,由大汗定夺,但我必禀明你等贻误战机之过!”
“我等愿听内侍吩咐!”玉哇失和伯答儿听了皆面待无奈,对视一眼齐声施礼道。
“如此最好,下去准备吧!”贺惟贤听了冷哼一声离座而去。
“这世道真是变了,怯薛军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我们也是出身怯薛,宿卫汗帐,贴身护卫大汗,历经沙场九死一生。可现在却不若一个给大汗宽衣解带出身的汉人!”见贺惟贤出帐走远,玉哇失将案上的酒一饮而尽,不忿地言道。
“轻声!”伯答儿听了赶紧让侍卫放下帐帘道,“其父虽然是给大汗宽衣解带的,但抱住了大根脚,又是最了解大汗的心思。我们若是违拗其意,惹其恼怒,在大汗耳边胡言几句,甚至自行下道内旨,就会让我们家破人亡了!”
“唉,其一意孤行,必然害死三军。可违心听命与其,又心有不甘。其愿意如何就如何,胜负皆听天命吧!”玉哇失脸色黯然地言道,而心中也愈感悲凉,同是大汗的亲信,自己舞刀弄枪战功无数,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弄笔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