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位兄长曾在琼州待过多年,常听其说起琼州风物,因而略知一二!”赵昺笑笑道。
“原来如此!”欧博以为能多位乡亲,略有些失望地道。
“欧兄在琼州自由自在,为何要从军到江南呢?”赵昺却没有觉察,只是想急于知道琼州的情况,又问道。
“黄兄可能有所不知,陛下对我们疍族恩重如山,不仅拨了土地让我们上岸居住,还建书院让我们读书识字。并特许我们捕捞的鱼获供应官府,往来各地运送物资,仅此就让我们改善了生活。另外陛下对我们疍族人深厚,当下的御前水军统领便是我们疍族人,宫中所用的海货也皆是我们疍族供给,即便当下皇帝还念念不忘我们疍族的鱼干。如此我们疍族人都愿意从军为陛下征战,虽死无憾!”欧博颇为自豪地道。
“那你可认识那艘船?”吴洪听了心中有些不舒服,指指泊在码头的社稷号道。
“那是陛下的座船,是陛下在七洲洋海战中夺取蒙元大将刘深的帅船,那一战我们疍族也曾参战。且陛下也常乘此船巡视,每逢夏日到博鳌行宫避暑,船就泊在我们岛上,天天都能看到。”欧博轻描淡写地道,可谁都看得出其脸上带着得意。
“行朝迁离琼州已两年了,你们日子不好过了吧?”赵昺又问道。
“说到影响就是不如往年热闹了,可日子应该是过的更好了。行朝在琼州十年,开垦荒地,当前已经自足。且大力发展海贸,建了盐场,贸易日益兴盛。当下行朝虽然迁回临安,但留给琼州的这些东西都在,而收复江南后在琼州靠港贸易的船只更多,日子怎会不好过!”瓯海言道。
“以前在海上自有自在,如今从军觉得苦吗?”赵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
“自然不若往时自在,可也并非不可忍受,想我大宋水军战无不胜,不吃些苦又怎能行,且我疍族人自幼便随船出海捕鱼,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这又算得了什么!”瓯海浑不在意地道。而他手下不停,很快将剩下的鱼收拾干净,起身送入厨房。
“唉,我们与其相比,还是差了点儿,难怪他们琼州人可以称雄新兵营!”赵昺轻叹口气道。
“黄兄不要长他们的志气,我们吴越人也非孬种,来日战场上看!”吴洪不服气地道,随后起身恨恨的将择好的菜送入伙房。
这时杂活儿已经做完了,下锅烹煮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帮厨的新兵们动手,待在伙房中又碍手碍脚,便都被轰了出来,而他们也得以休息片刻,这些同病相怜者自发的聚在一起聊天。人多了赵昺担心被人识破,便坐在外围的角落里,也不插言,只听他们说话。
此时新兵们脱离了伙长、分队长们的监视,出离家门的年轻人相互间也没有提防,说话就少了顾及。说的最多的当然就是军中的新鲜事,尤其是接触最多的伙长、分队长。而赵昺最想知道的也是这些,从他们的谈话中便能推断出上至新训营的组织情况,下至生活的点点滴滴,有时也会插几句嘴,以其的经验当然不会留下刻意的痕迹,引起他们的警惕。待开饭的时候,他心中对新训营的情况已经有了数……
等到黄昏时分,小皇帝尚未回来,赵孟锦等人有些急了,这个时候并没有接到报告称营中混入了奸细,周围的岗哨也没有见到小皇帝的影子。他们不由的担心陛下真的已经溜出了新训营,而这个时候人们都不免往最坏处想,心也都提溜起来。
正当赵孟锦准备调动兵力寻找,并向京中密报的时候,却发现小皇帝施施然的回来了,众人不免埋怨几句。但谁也没有问其的去处,这帮军中的老油子其实已经从陛下身上的油烟味儿中得到了答案,不尽暗叹小皇帝真是太贼了,其充分利用了自己熟知军中规则的优势,骗过了所有人。
不过对于如何在侍卫营严密的保护下溜出的事情,尽管大家明敲侧击的打问,可小皇帝只是笑而不语,不肯透露一个字。另外让他们担心的是,小皇帝潜入新训营做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也是闭口不谈,让他们心中没底儿,不知道下来谁会倒霉。
天色已晚,众将不便久留,纷纷告退。当夜无事,自然除了顶着两个黑圆圈的谭飞,想来也知其夙夜未眠,防止小皇帝再度出走,尤其是在尚未查明陛下用了什么方式的情况下。但这些并不影响小皇帝的安排,而悬在新训营统领上的靴子也落了地,今日他要校阅新军。
皇帝视察新训营,对于新训营一班人来说虽然倍感压力,但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上级前来视察、考核也算是常事。流程一般就是整理卫生,给视察者一个良好的第一感观;接着与主官谈话后,就是在操场上列队操演,展示训练成绩;再便是参观营区,与新兵座谈,近距离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及对军官是否有虐待新兵的行为;最后就是与大家共进午餐。
对于这些基本流程,大家都是耳熟能详,也有应对的措施。不过也会有‘多事’的官员会查看花名册,点检人数,甚至查一查账目,看看有什么贪污和侵吞财物,克扣新兵军饷和膳食费的行为。他们自认这些做的都不错,即便查也发现不了什么。
且现在新兵才入伍不足两个月,还处于徒手队列训练阶段,也就是走走队列,练习基本的战术动作,学习军法和号令及洗脑式的忠诚教育。所以即便出现些纰漏,他们也不担心,毕竟新兵入营时间短,出现些问题也正常。但他们还是会采取些措施,力求做的尽善尽美,毕竟这次是皇帝视察,若是出了问题被追究的不仅是他们,还会牵扯到兵部和其它相关单位,而最倒霉的还是他们。
皇帝视察起初也是按照过去的流程进行的,但是在视察到三大队的营区后,突然拿过花名册随意抽取了一个中队,令他们即刻集合进行点验,并要求全员参加,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随着命令的下达,尖利的集合哨声响起,三大队十二中队立刻集合。
陪同的新训营一班军官及三大队的指挥使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尤其是看到几个身上连围裙都不及解下的新兵入列后,汗都下来了。慌乱中总算整好了队列,随后小皇帝亲自拿着名册开始点验,核对人数及姓名。他们的心都提溜起来了,可此时他们知道任何话语都会被视为有意遮掩,而猝不及防之下也让他们无法做出任何补救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