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羊店的店主听闻要了这许多东西只发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要知道现在临安刚刚易手,生意并不好做。王师进京虽说并未骚扰过他们,但是许多蒙古人及色目人开办的店铺都已被没收,而坊间也开始传闻下一步就会抓捕与蒙古人相关的人,可他们在京中做生意怎么可能会不与其打交道,所以现在就是混一天算一天。
另外,店里准备的东西并不多,也就勉强够这些军兵食用,若是他们吃完一抹嘴走了,自己不要钱等于亏个大窟窿;可要钱,这些兵丁一时兴起将自己的店给砸了,亏得更多。一时犹豫间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接这单生意,而眼瞅着这些兵丁一个个彪悍异常,而那个小将军年纪轻轻,惹急了再给自己扣个通敌的帽子便什么都没了。
“店家,是不是担心我们没钱啊?”赵昺看其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笑问道。
“将军不是,小的只是担心要了许多吃不完,反而费了金钱。”店家听了慌忙摆摆手,挤出点儿笑道。
“那是你操心的事情吗?快快送上来,否则……”王德一听其就是搪塞之言,不仅怒道。
“住嘴,回去自领责罚!”赵昺回头道,又站起身拱手对店家道,“在下束下无方,还请勿怪。”
“小的不敢,不敢!”店家急忙还礼道。
“店家,你看我们这些军兵皆是壮汉,吃的自然比常人要多些。”赵昺指指堂上的众军道。
“是、是,小的眼拙!”店家自然也是醒事儿的,哪还敢再废话,不住赔礼道,“小的店中有羊肉馒头、千层饼、胡饼,尚还有插肉面充饥!”
“好,那么每人再添一斤千层饼,一大碗插肉面。另外再备下十斤软羊肉,十斤大饼,一并算还!”赵昺言道。
“好、好,快去准备!”店家擦擦汗,心中暗道这些人真是饿死鬼投胎,吃的下这么多东西,但还是赶紧吩咐小二准备。
“店家,你这店里是收中统钞,还是盐票,或是金银啊!”如此多的人店家一边催着备饭,一边吩咐上茶,自己当然要亲自伺候这桌了,赵昺喝了口茶水问道。
“将军,这鞑子都被赶到江北了,中统钞已然成了废纸,谁也不敢再收了。”店家心里一紧,这店中可都是宋兵,自己敢收中统钞弄不好通敌的罪名就扣上了,不过事实上也是如此,“将军这羊肉每斤二百文,每盘菜一百五十文,大饼二十文一斤,面就算小店送的。”
“这每桌是一千八百文整,共有十三桌,共二十三千零四百文,加上带走的二千两百文,总计二十五贯六百文。”店家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将军若是以银子付账要十八两即可,若是盐票二十千文也好。”
“给店家先付了账,免其心中不安!”赵昺扭脸对王德说道。
“小的出来匆忙,并没带的许多!”王德却尴尬地言道。
“这……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赊欠不起啊!”店家听了脸色一变,苦着脸言道。
“还是属下来吧!”郑虎臣见状,从袖中掏出一叠盐票,点出几张递给店家。
“呦,客官这是红票,十六贯即可!”店家接过惊诧道,又赶紧送还几张道。
“呵呵,店家可不要吃亏啊?”赵昺当然清楚盐票价值的不同,这红票其中是有补贴的,但他没想到居然比白银的币值还高,笑笑问道。
“将军,不亏、不亏,这红票价值最稳妥,放几日说不定小的还赚了呢!”店家拿到了钱笑的开了花,又给诸人续上茶道。
“店家,这临安也用盐票?”赵昺让郑虎臣、周密和王德及两个近卫都入座,又问店家道。
“不瞒将军,这中统钞早已不好用了,又不能兑换金银了,收了只是用来缴纳税赋。而盐票不止这临安私下在用来交易,就是整个江东皆是如此。”店家得了饭钱,也放下心来,有问必答。
“不错,看来我们的薪俸不愁花不出去了!”赵昺看向郑虎臣笑笑道,盐票能通行江南,其功不可没啊!
“将军有盐票尽管来小店使用,小的定然照顾好诸位。”店家听了眼睛一亮道。
“你就不怕盐票和中统钞一般砸在手中?”赵昺揶揄道。
“将军可能不知,这盐票可以兑换成盐,而琼州盐最是紧俏,价格和供应也最是稳定,不愁花不出去的。”店家却未听出赵昺玩笑之意,殷勤的解说道。
“如此最好,你在这里开店可曾有官员和兵丁骚扰?”赵昺喝口茶问道。
“没有、没有,王师入京后只有官员前来巡视登记,再无骚扰,兵丁更是规矩的很,从不擅入!”店家摆手道,“现在只是担心被按上通敌的罪名,这临安被鞑子所占,我们开门做生意又怎么能避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