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宣帝亲口御封了褚云攀为镇西侯,翰林院那边就要紧着写封侯的圣旨,等褚云攀回府之后,再宣一次旨。
毕掌院看着褚云攀离开之后,就回翰林院了。
陈之恒和赵凡须等人正围在一块,吱吱喳喳地讨论着。
赵凡须激昂地道“我就知道,云攀一定可以守护咱们大齐的疆土,驱逐贼寇真是咱们大齐的英雄啊现在终于打跑了西鲁,拿下了南蛮,不知会得个什么赏。”
“对对”一些编修和侍读连声符合,有些人酸溜溜的,有些却与有荣焉一般。
陈之恒冷笑“陈老哥,以前你不是说云攀是去送死的”
“你、你胡扯个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对,跟本就没说过的事情”赵凡须开始有些心虚,但说到最后,却理直气状的。
他没说过真的没有虽然心里不住地嘲讽,但嘴上是不敢说的。因为那是皇上让他去的,怎么敢说皇上派人去送死。
陈之恒呵呵哒“以前不知谁说我侄女婿爱作大死。”
“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赵凡须哈哈笑着,拍了拍陈之恒“现在想一想,十八岁就高中状元,那原本就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赵凡须对于褚云攀,原来是酸溜溜的嫉妒,但自从褚云攀出征首战告捷,再到斩杀金刀大将,夺还应城,拿下南蛮,赵凡须开始觉得褚云攀是砸到他脚上的小石头,想搬,但好难最后这石头越来越大,他也就越痛苦,越想搬开来。
直到最后,这块石头成了一座山
好吧,赵凡须被压得已经没有脾气了这是一座山,搬不开的那就不搬了
以前再多的嫉妒或是不甘全都化成了一弘的讨好和巴结的清泉,那么清新而滋润人心啊
“怎么说,人家是褚家出身是名门之后,是将门世家本来就该当大将军的”说完,赵凡须觉得更加理所当然了,不是他输了,或是不如人,而是,人家本来就与他们不一样的。现在成为大将军,从出生就注定好的。
此言一出,翰林院原本有些嫉妒褚云攀的,也有些被赵凡须感染了,好吧,瞬间被赵凡须这畏琐老头儿给救赎了
陈之恒嘴角抽了抽。
“咳,吵什么呢”一个冷喝声响起,却是毕掌院背着后进来。
“掌院,如何,云攀如何了”陈之恒急急地上前。能上朝的,也只有毕掌院了。
毕掌院冷哼一声“封为镇西侯了。”
“啊哈哈哈”陈之恒哈哈大笑起来了,“我侄女婿是侯爷”
翰林院众人呸了一声,要脸么你
“封侯的圣旨,我来写”陈之恒激动道。
“我来写我是榜眼。”赵凡须挤上前。
“我来我来,我是侍讲,我是上届状元。”
翰林院的人高兴和激动得不行,一片闹哄哄着,争着上前。
“全给我住嘴”毕掌院背着手,冷哼一声,“本掌院来写”
陈之恒等人怔了怔,接着一阵哄笑声响起。
公事甲房闹哄哄的,喜成一片,整个翰林院的人几乎全都挤到了甲房。
公事乙房里,却只有一人坐在书桌后,静静地修订着前朝实录,不是别人,正是楚凭风。
褚云攀功成名就了,楚凭风却觉得自己像坐着一叶小扁舟,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被随着大起大落的波浪所翻滚着。
褚云攀
这个人,明明跟他从未有过多少交集,但褚云攀却时时影响着他的情绪和心神。很可笑地,他好像把褚云攀当成了宿敌。
但褚云攀却连他是谁也记不清吧
到了这一刻,褚云攀成了英雄。
便是连赵凡须这等庸俗的小人,都能敞开胸怀,但他却无法释怀
若非是褚云攀在那里压他一头,若非褚云攀的媳妇阻着他与敏敏何至于到了这一步
因为他不甘心,也不会甘于平庸,总有一天,他会位极人臣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但至少,这样做,证明他是对的。只要忍耐一下
想到还要忍耐来自同僚之间的嘲讽,还有廖家的白眼,楚凭风便一阵阵的难受和崩溃。
以前,他全都可以忍受因为从未见过阳光,所以能忍受得了黑暗。但上天,却让他看到了阳光,这叫他如何能再忍受呢
以前,他觉得那是唯一的路,结果,齐敏成了县主,若他不娶廖珏瑶,也可以平步青云,也可以有锦绣的前程,但现在他却要受尽嘲讽和屈辱
明明有敏敏这条康桩大道,他偏要走上廖珏瑶那条满是刀尖和荆刺的狭窄小道这叫他如何不悔恨和心酸。
凤仪宫,淡黄色的漫纱帘子随着雕龙柱子重而下,一边的景泰三足象鼻香炉升起袅袅的薰香。
郑皇后正坐在龙凤呈详的榻上,正在跟下面的叶棠采拉着家常。偌大的殿宇里,只得二人,还有不远处的几名宫女,显得有几分冷清。
“娘娘。”这时史嬷嬷走进来,笑着望向叶棠采,“恭喜夫人了,将军被封侯。”
叶棠采一喜,笑道“谢嬷嬷告知。”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郑皇后笑着,“现在将军在何处”
“回娘娘,将军被皇上邀至上书房。”史嬷嬷道。
“哦,定是有要事商谈。”郑皇后说着,就望向叶棠采,“毕竟边关战事关联太大,那两族还要议和,还有大把事情没有解决。这几天褚将军怕要留在宫中了,这是皇上对他的宠信。现在天色不早,夫人先家去,告知家人封侯的好消息。”
叶棠采早料到他会留宫,就点头“好,谢皇后娘娘。”
“对了,史嬷嬷,把那套头面拿出来。”郑皇后笑着道。
史嬷嬷答应一声,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
托盘上铺着红绸,上面一套缠丝珊瑚玳瑁头面,颜色虽然不华丽,但成色沉稳奢华,一瞧就知是珍品。
叶棠采又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史嬷嬷把人送到了东华门,等叶棠采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史嬷嬷回到凤仪宫,就笑道“已经回去了。”
“真是的。”郑皇后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让整条街都挂上了彩旗的吗”
“好像是”史嬷嬷嘴角抽了抽,“好像就是因为挂满了旗子,这将军夫人瞧不到,所以才跑下去的。”
郑皇后噎住了,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将军已经看到了她,那今晚”史嬷嬷道。
“看到了,抱到了,所以心里更难受吧”郑皇后红唇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听应城那边的人说,咱们这位少年侯爷可自律了,而且边关战事艰苦,跟本就没有机会如何。他从南蛮出来后,皇上怕他又干出什么事情所,所以急召回京,日夜兼程,行程匆匆。”
“都旱几个月了。”史嬷嬷一双老眸精光微闪,“现在突然碰到了,偏皇上要把他关在宫中”
郑皇后笑了笑“明玉,去把她叫过来。”
不远处的一名青衣宫女答应一声,就转身离去。
褚云攀进了书房以后,跟正宣帝相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褚云攀又与正宣帝一起用晚膳,直到戊时才离开。
这一整天正宣帝实在是累泛了,而且他也体谅褚云攀日夜兼程的赶路,便也命他早早的离去。
褚云攀出了书房,远处的予阳和予翰兄弟连忙奔过来“三爷。”
“侯爷,请跟奴才走吧”一名小太监说着就引着褚云攀穿过长长的走廊。
这时,一名青衣宫女走上前来,笑着说“参见侯爷。”说着又望向小太监“李公公,皇后娘娘有请。”
“这”李公公一愣,回头看了看褚云攀。
“公公是要带侯爷到明华宫么”那青衣宫女笑了笑。“不如让奴婢引路吧”若真有人留宿宫中,一般都是住在明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