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素白,苍翠偶缀。
王伦踱步解自珍尸首前,探手将其腰间须弥袋摄至身前。神念探入袋中,只见内种七丈方圆的空间里,各色杂物堆砌,余下之地尽数被晶莹剔透的晶石充盈填满。
这些天地元灵晶石,当有数万之巨,足以供养十余金丹境真人载有余。
眉宇间笑意绽开,将小袋子收敛入怀中,这才昂首遥望一眼身前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风轻云淡的笑了起来。
“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道友盛情,王某心领了。”说着,体内狂涌而出的煞力不减反增,拱手笑道:“如今王某亦有一言相赠,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一语落,数十丈开外的高瘦道人面部冷意浮现,声音生冷僵硬无比。
“明台司指挥佥事血屠屠苏大人已率众北上,盘踞凤阳城中。此地近十万精锐更成首尾夹击之势,整个幽南已是死局,道友莫要冥顽不灵,哼!”
随着其生冷的话语出口,极远处山脚下,隐隐有无数喊杀声回荡,伴随而至的震颤更是将覆顶于山石树木的白雪震落。
王伦分毫不理会那高瘦道人阴翳的神情,侧耳亲听愈发真切的喊杀声,面色仍旧是泰然之极。
负手信步矮胖道人身前,轻声笑道:“张氏双雄,百载之前进阶金丹境,隶属于明台司北镇抚使暗卫,徐指挥佥事麾下得力干将。”
不远处,两人随着王伦的话语,面色骤变。
只是此人能瞬斩禹城解氏金丹,两人虽自恃合力之下可生擒此獠,代价却也不小,这才先行好言相劝。
可自家兄弟二人隶属于明台司北镇抚暗卫,哪怕是族中也鲜有人知,怎么会被此人窥破跟脚?
两人惊疑不定望向王伦。
只见其莞尔一笑,信步游走间轻笑道:“二位道友贵为金丹境真人,幽州这番诡谲,道友便不知一二内情?便不疑为何亲临幽州的不是那位徐佥事,而是这位‘血屠’?王某素闻此二人之间颇有些龌龊,势如水火,啧啧——”
这时,高瘦道人眸中厉色乍现,“锵”得一声抽出腰间大刀,冷声叱道:“休要信口雌黄!”
反观矮胖道人却犹豫踌躇之色一闪而逝,唇齿之间苦涩愈发的浓重了。
何止是势如水火?说是生死大敌也不为过吧?
只是幽可靠消息传来,徐佥事已陨落于虞州,为保命计只能是改换门庭,投在血屠门下。故而此番两人主动请缨,亲临禹城,便是为‘投名状’而来。
思忖之际,只见王伦面色徒然一寒,冷声笑道:“此番若是大败而归,六万张氏精锐尽覆,二位又当如何自处?”
“故弄玄虚!”
高瘦道人胸中怒火升腾,宝刀惊起一道惨白的寒光,凌厉的刀芒已划破数十丈距离,瞬息斩在了王伦身上。
一息之后,刀芒及身处,黑烟迭起。
锋锐凌厉的刀芒便恍若泥牛入海一般,消失无踪。
见此情景,高瘦道人心中一凛,凶性更甚,正欲挥刀战个痛快。
突然,山体剧烈的震颤起来。措不及防之下,两人俱是踉跄退了几步。短短几个呼吸,这种震颤便恍若天崩地裂一般,山石滚落,草木横飞。
高瘦道人踉跄止住身形,神色徒然大变,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息间便盈满心头。
“这是。。。”
胖子堪堪站定,只听得自家兄长惊呼之后,自极远处,好似有一股吞天噬地般的巨响滚滚而来。站在山巅闻之,犹若九天雷霆轰鸣,又似远古巨兽咆哮。
身形急速冲天而起,神念遥遥扫向雄山之外,须臾浑圆的脸上,面若死灰。
反观玉面书生王伦,却见他风轻云淡的神色隐去,眸中厉色大作,继而佩剑扶摇直上,一波波如泣如诉的剑鸣便自九霄席卷开来。
“《山河志》有录,上古之时,幽南有恶蛟霍乱凡尘,引动无尽海水倒灌,所过之处皆成泽国。此书年岁久远,又颇为荒诞,不足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