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真面目(1)(2 / 2)

现在这个状态,他想不起来自己其实是比人类强大的付丧神,想不起来自己的本体还在和泉守的手里。他像一个真正软弱无力的小孩子一样,迷迷糊糊地哭了出来,虚弱地求救道:“不……不行……兼桑……救救我……”

和泉守兼定旁观者清,回忆刚才的扯裙子擦脸事件,再看着此时都彭的表情和动作,他不觉得这个审神者是想对乱藤四郎做什么不好的事。唉……可能是国广从白衬衫上扯下一块布来给审神者擦脸,把他教坏了吧?

虽然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但短刀的呼救听起来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打刀还是响应乱的召唤,向审神者和短刀走去。

堀川国广轻盈地跳落在和泉守面前,张开双臂阻拦他的靠近。

“别担心,手入之后要洗澡,这是我们本丸的习惯。”他真诚地望着和泉守兼定解释道。

在堀川国广劝阻和泉守时,审神者已经嫌弃地把正在为微弱挣扎着的短刀拎了起来,举在距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踢掉脚上的木屐,把粟田口家的短刀缓缓地放进了河水里,确定他能够自己站稳而不是跌倒被河水冲走后,才郑重地把衬裙放在他的手上。

脸色苍白的短刀呆呆仰起头,抽抽噎噎地望向面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审神者,就像刚才被扯坏裙子一样,软软地啪叽一声坐进了水里,抬起手捂住脸大哭起来。

都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想了想,从他手里扯出本想让他当毛巾的衬裙,绕到他的身后,撩起水不受影响地开始帮他擦起了后背。

目睹了这一切的和泉守嘴角又抽搐起来,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胁差少年身上,干巴巴地说:“你主人还真爱干净……”

堀川国广假装自己听不出兼桑的吐槽语气,骄傲地挺了挺胸,“那当然。”

乱藤四郎哭了好几分钟,都彭擦完他的后背,抓住他捂着脸的手腕,拉起他的胳膊开始擦洗的时候,他才稍稍平静下来,打着哭嗝抱怨道:“内、内裤都湿掉啦,怎么办呐?”

都彭把故态复萌的短刀从水里拎出来站好,看了一眼自己同样湿了的浴衣下摆,平静地说:“去城里。”

“什、什么?!”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虽然都彭仍然只说了短句,但去城里却跟吃饭睡觉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普通的付丧神,虽然也没少到江户时代来出阵和远征,但平时,乱和他的同伴战友们都只是在外围战场上消灭溯行军。到江户时代人类的城市里去,真实地参与到历史中,那是更加出色的付丧神和审神者才能完成的任务。

没有时之政府的许可,即便是审神者也不能贸然进城。更不要提面前这个审神者决定进城的原因,看起来竟然只是因为他刚才为了掩饰尴尬随口抱怨。其实……只要忍耐一会,湿掉的内衣自然就会干了呀……

短刀求助地望向岸边的堀川国广,可惜胁差好像没听到审神者的发言,他只是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越过自己本该最喜欢的和泉守兼定跑向审神者,捡起他的木屐蹲下来,把外套铺在膝盖上,关切地说:“主人,请快点上来,把脚擦干再穿鞋吧。”

“要进城的话,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乱,你也快点上来穿衣服吧!”和泉守兼定也走了过来,看起来对这一切适应良好,“要进城的话,我们得赶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才行,不用说了,你们肯定谁都没带钱……”

他解下了自己的耳环,得意洋洋地说:“我跟你们这些家伙可不一样啊,审神者大人,先说好,借你钱的话,找到住的地方后可要好好地帮我做一次保养才行啊!”

乱藤四郎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个审神者想要换衣服,首先想到的不是回自己的本丸,而是冒险进城——这说明他们不久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紧张地咽了一口,盯着已经走回岸边,正在堀川君帮助下穿回木屐的审神者。

审神者大人照旧不搭理和泉守兼定。乱藤四郎发现,审神者偶尔还会回应他的反应,却从来、从来没有一次回应过和泉守。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好像不太妙……会不会是讨厌和非常讨厌两者间的差别呢?

“去城里的话,兼桑是打算住下来吗?”在乱胡思乱想的时候,堀川国广确定都彭仍然不想说什么,便扭过头紧张地问,“你……这样好吗?兼桑,你和乱原本想去哪里,不、不是说要打进王点去吗?”

胁差少年整个都不好了。

这次过来,他就只是想要见见兼桑,了解一下他在叛逃后会遭遇到什么……本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照他和乱的实力来看,他们这样一路打过去,不出意外会在王点壮烈地碎刀。以堀川现在的实力,他可以轻松地扫掉王点里的溯行军,只不过还没办法应付随之出现的检非违使。

可……可兼桑和乱酱如果跟着他们进城而且还住下来的话,岂不是改变了过去?检非违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不会被他们引进人类的城市?——不、不会的,有主人在,他不会让无辜的人被牵连受到伤害。

堀川国广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已经帮都彭传好了鞋,仰起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是主人提出了进城的提议,也就是说,他愿意插手这件事,帮助自己在这次把兼桑和乱酱从既定的命运中摘除下来吗?

察觉到都彭的意图,胁差少年忍不住有点想哭。

他表现得如此反常,让一贯大大咧咧的和泉守兼定也紧张起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搞错了顺序!他本应该先向胁差少年坦白他和乱的来历,征得他的信任,再表明自己愿意保护审神者的决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跳过所有过程,一下从普普通通被派出阵的付丧神变成了要赖在人家审神者身边不走的奇怪家伙。

“国、国广,你冷静点……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在相处了大半天后,一直在胁差少年面前表现得镇定自若的打刀,终于也涨红了脸,紧张得磕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