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毓觉得这样的云迟,他一个人顶不住,不能供出花颜,只能拉陆之凌下水了。于是,他真真假假地将在来的路上与陆之凌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的话,说给了云迟听。
云迟听罢,脸色似乎更沉了几分,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周身弥漫上浓浓的云雾,整个人似乎透出十分的孤冷和死寂。
梅舒毓看着他,心中卷起了惊涛骇浪,想着太子表兄对花颜这该是何等的在意想必是那个香囊,让他看出了什么或者闻出了什么可是花颜明明说里面装的是无色无味的东西啊!
而且他也闻了,的确是没什么味道!
难道他天生嗅觉太过敏锐从中察觉出了花颜的气息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他也太……不是人了!
云迟沉默地坐了许久,面容渐渐地恢复面无表情,看着梅舒毓,平静地说,“你大约不知道,本宫天生嗅觉异于常人,你这香囊,除了有你的气息外,还有一个人的气息,但那个人不是苏子斩。”
梅舒毓猛地睁大了眼睛,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云迟盯着他,扯动嘴角,温凉地笑,“那个人是花颜。本宫与她打交道了一年多,同居东宫数日,对她的气息,熟悉至极。你替她瞒着,瞒不过我。”
梅舒毓顿时冒出了冷汗,看着云迟,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迟对他肯定地说,“你很聪明,替她隐瞒得很好,但是,想瞒得过本宫,却是差了些,你不该将这个香囊还留着,只要我见了这香囊,你不用说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用,我都会识破迷障。”
梅舒毓顿时觉得通体冰凉,看着云迟的目光,既赞叹又崇敬又惊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他大姑姑那么温婉端庄的一个人,皇帝那么文弱多病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了云迟这样的儿子
他这样不是人,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他顿时颓废地伸手捂住眼睛,泄气地劝说,“太子表兄,何必呢花颜不喜欢您,您便放手呗!您身为太子,尊贵无匹,早晚有朝一日,我们南楚会在您的手里开辟万里疆土,辽阔得很,您会成就历代南楚帝王都成就不了的千秋功勋基业。女人嘛,温顺乖巧更可爱可人疼些,您还是不要去抓太闹腾的为好,人生百年,不能浪费在与女人斗智斗勇上。否则,不符合您的身份。”
他暗想,这也算是他从小到大说的最有良心的话了。这话若是被他爷爷听到了,一定会捋着胡须夸他懂事儿了,以后再也不会对他动用家法了。
云迟闻言却嗤笑,“难得你也会劝本宫这样的话。”
梅舒毓冷汗森森,想说我也不想劝啊,可是谁知道您这么厉害,这么不是人,仅凭一个香囊,就能嗅到花颜的身上,他哪里还能帮她藏得住您这副要吃人的神态,不劝着点儿怎么行
您不见得找到她,却有办法先将我大卸八块。
梅舒毓快哭了,无语了好一会儿,才怯懦地说,“太子表兄,您冷静些,好好地想想,我虽然混不吝,不通事务,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懂点儿了的,您的身份,真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云迟嘲讽地笑,眼神凉薄淡漠,寡然地说,“我便是这般执拗固执又如何这江山皇位从我出生起便压在了我的肩上,我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要受着,且终此一生,卸不掉。不能选择出身,可是我总能选择自己枕边的人。”
梅舒毓顿时觉得头发丝都是凉的,屏住呼吸听着,生怕他说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来。
云迟却不理会他,淡淡地平静地说,“无论是她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只要被我再见到她,抓住她,她就休想再逃离。我云迟这一生,她既成了我的心结,那么,到死,便都解不开了。”
梅舒毓耳中顿时嗡嗡作响,忍不住脱口惊呼,“太子表兄!”
云迟薄唇抿成一线,对他问,“她在哪里告诉我!”
梅舒毓哭丧着脸说,“我不知道。”
云迟眼睛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相帮她瞒着我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待在这南疆”
梅舒毓自然不想,但是他死活也不能说出花颜是来帮苏子斩夺蛊王的,这是答应了花颜帮助她的道义和信义,他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这香囊她什么时候给你的”云迟问。
梅舒毓垂下头,“几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