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会,十里、五里……
马蹄声渐渐大了起来,还很密集。
章古神色一振,趴在塬上悄悄看着。
慢慢地,敌军出现在了眼帘里。
最前方是十余骑,这是敌方斥候、游骑,一人三马。
急行军之下,大队人马很难慢慢等待斥候仔细搜索,两边的土塬更不可能派人来仔细查看——当然,有的将领谨慎,宁可来不及赶到目的地,坐视友军陷入危难,也要先保证自己安全,这样的人会停下来等個一天半天,确保安全后再走,刘聪显然等不及。
游骑快速通过,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伏兵没有任何反应,任其自去。
“嘚嘚”马蹄声再起,这次是两百余骑,同样一人三马,伏兵又任其自去。
就在章古等得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骑兵。
一人双马之下,四千余骑显得气势逼人。
章古瞪大眼睛看着。
因为地势渐渐收拢,人马太多,敌骑渐渐放慢了速度,呈纵队前行。
简而言之,由原先无边无际的“大海”,变成了向前奔涌的“洪流”。
洪流气势磅礴,一往无前。
马儿体魄矫健,奔驰之时鬃毛飞扬,硕大的马蹄蹬着泥地,发出动人心魄的震颤。
马背上的人骑术卓绝,意态闲适地操控着马儿,人马结合得非常好。
老实说,章古觉得他们的骑术比禁军骑兵强,比府兵里那些号称会骑战的半吊子强出不知道多少。
策马奔驰,弯弓搭箭,反复骚扰,一般的步兵真扛不住。
不过,今天爷爷要干死伱们啦!
章古心中默默数着,等差不多过了五百骑后,让人竖起大旗,然后发一声喊,将箭射了出去。
“杀!”跟在他身后的两百人仿佛得到了信号一般,纷纷掣出弓弩,向塬下射去。
不会射箭的则举着大石头,奋力砸下。
驿道上顿时人仰马翻。
匈奴人又惊又怒,有人下意识找地方躲避,有人则狂摧马匹,向前疾冲。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东塬上也竖起了旗帜,杀声大起。
数十名弓弩手痛快地射杀着惊慌失措的匈奴人,一边杀,一边大声鼓噪——这是在传递信号。
“冲!不要停!”刘汉平北将军刘灵大吼一声,带着亲兵向前奔跑。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跟上他的将旗。
隘道遇伏,但敌兵人数并不多。从箭矢的密度来看,撑死了一两百人罢了,还造不成多大的杀伤。
继续往前,顶着伤亡冲过这一段就好了。
至于前边是不是有敌人,管不了那许多。敢挡我的路,老子与你拼了!
匈奴骑兵继续向前。
没想到才走二三里,两边山塬上又射来大蓬箭矢,间或还夹杂着一些落石。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艹!
刘灵一边挥舞着骑枪,遮挡左右射来的箭矢,一边破口大骂。
前后左右到处是破空声,他身上已经插了两支箭,马也中了一支,差点把他掀翻。
他扭头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大队人马虽然狼狈,仍然跟在后面,听声音数百骑总是有的。
两侧山塬上的敌兵人数和之前差不多,一两百人的样子。这让他稍稍安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射箭和用弩的,继续冲,冲过这一阵就好了!
呃,就这样冲了大约三里路,第三波打击降临……
刘灵身上又多了支箭,马儿也倒地了。
匆忙之中,他换了一匹空马,让亲兵打好将旗,大声喊叫,招呼后面人紧紧跟上。
箭矢破空声渐渐远去,惨叫声也渐渐绝迹。
前方猛地一亮,道路豁然开朗。
“冲出来了!”刘灵松了口气。
他勒住马匹,回身望去,跟着他一起冲出隘道的大概只有三四百人。
隘道内依然有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以及马儿痛苦的嘶鸣声。
慢慢地,又有二三百骑冲了出来。
“收容人马。”刘灵立刻下令。
也就是在他下令的同一时间,东边的原野上响起了沉闷的马蹄声。
刘灵扭头望去,呆在了那里。
高大神骏的战马、粗长威武的马槊、人马俱披重铠,这不是具装甲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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