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容维敬紧紧盯着她,“我之清名,不能受你母家所累。”

即便容周氏真不知此事,可周氏与她相关,周氏族人擅自借用尚书之名,行违反法纪之事,容周氏必定要担责。

“三郎,我这便去寻兄嫂问清楚”

容维敬遭此灾难,众人都在观望。说亲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就在容维敬焦头烂额之际,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周家一力担责,言明自己鬼迷心窍,伤及尚书清誉,并亲手将周七郎送入牢狱。

容维敬重归公衙任职。

可经此一事,容维敬待容周氏已无昔日温和之态,一连数日,皆歇于妾室房中。

容周氏心急如焚,哪还有精力干涉容奚婚事

得知消息后,容奚抱着秦恪狠亲几口,以表奖励。

早膳毕,刘子实照例替容奚、秦恪牵马出宅。

容奚心情甚慰,难得和颜悦色,“子实,春日将至,你今日去城中买些布匹,回来请几位娘子裁制新衣。”

“好嘞”刘子实欢喜应声。

前几日,郎君不知为何,一直避他唯恐不及,他伤心难过好久,今日郎君终于对他笑了

容奚与秦恪骑马并行。

正值二月,江河解冻,细柳生芽。

河岸旁,众娘子浣衣捶打,孩童嬉戏玩闹,一派春日融融之景。

“肆之,你可知,田地离河水远者,待灌溉时,农夫如何运水”

容奚忽抛给他一个问题。

秦恪举目望去,农田相连一片,若距河岸甚远,灌溉将极为耗时耗力。

“农夫自是担水浇洒庄稼。”

容奚微笑道“我有一法可解此事,然此法工程不小,需大动干戈。”

他将分渠之法告知秦恪。

其实,分渠之法早已有之,然以前渠道皆为土壁,水经渠道时,些许渗入土中,致水量减少,且沟渠易堵,不好清淤。

若以水泥砌出渠道,河水汹汹而入,毫无阻拦,清淤亦极为便利,效用定比土壁更胜百倍。

“此法确实不俗,”秦恪颔首,“春耕在即,你我今日先去寻沈谊商议,再去工坊。”

大魏以农为本,若能修筑农田利事,沈谊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拒绝。

听闻容奚之言,沈谊心脏砰砰乱跳,赞美几句后,理智回笼。

“虽容郎君之法可解农夫灌溉之急,然修筑沟渠乃大事,县内财力不足,或无力支撑。”

此言不假。

“无碍,你且将此事上表朝廷,朝廷届时定会拨款。”

秦恪喂他一颗定心丸。

关乎农业,朝廷定会重视。

沈谊连连颔首,濛山有战神相护,是濛山百姓之福啊

然这一切,皆因容大郎而起。

离开县衙,两人至工坊,见程皓后,程皓极为兴奋。

“工坊竣工在即,大郎日后便不得闲了。”

容奚笑回“能为朝廷尽绵薄之力,是我之幸。”

“哈哈,若大郎之能仅为绵薄之力,我岂不羞愧至极”程皓调侃他一句,问,“近日窑工似在烧制玻璃新器,大郎欲制何物”

容奚坦白相告“暖水壶,可保热水昼夜不凉。”

“用玻璃”程皓不信。

“玻璃仅为原料之一,待制出后,程叔可亲自试验一番。”

有些事,只有亲眼见证方会相信,容奚不欲多作解释。

程皓爽朗一笑,他非不信容奚,而是不敢置信罢了。

于工坊待至未时三刻,容奚与秦恪同归。

刚入前院,便见金吉利飞奔而至,笑容极盛,似遇天大喜事。

“郎君”

他一双碧色眼眸,俱写满“快夸我”三个大字。

“发生何事”他笑问。

这时,刘子实追着过来,向容奚解释“今日有童子落水,幸吉利擅游水,及时将童子救了上来。”

“见义勇为,甚好。”容奚竖大拇指。

金吉利发色愈发耀目。

“春寒水凉,饮些姜汤罢。”

“郎君,阿翁已经劝他灌下一碗,哈哈。”刘子实幸灾乐祸。

金吉利立刻委屈摇首,他讨厌姜汤

晚膳后,容奚至书房,欲将沟渠、水车、踏车等物事皆述于纸上,供沈谊参考。

却见容墨紧随自己身后。

“三弟,你已通读此书”

他接过容墨递回的算术教材,略显惊讶。

容三郎依旧不吭声,却睁着一双大眼睛凝视容奚,表面无神,内里却似深埋炙热情绪。

容奚领他至案旁,抽出几张纸,纸上皆为算术题。

“此为三十道算题,你若皆能解开,我便予你新书。”

容墨迅速接过,躬身行礼后,迈出书房,脚步颇显几分急切。

原以为,容墨解这三十道题,至少需到明日。

未料,不过一时辰,容三郎便怀抱稿纸,至容奚书房,送上答案。

彼时,秦恪正帮容奚捏腿。

容墨似未见到秦恪,眼中唯容奚一人。

容奚通览答案,见无一处错误,心中极惊喜,笑赞道“三弟天赋不浅,甚好。”

言罢,他即兴又出一题,虽在书册范围内,然更为复杂精妙。

容三郎得题,已无暇顾及礼节,双眸大亮,竟席地而坐,执铅笔开始答题。

案后,秦恪轻捏容奚之手,低声问“高兴”

“嗯”容奚狠狠点头,任谁发现好苗子,皆无法不欢喜。

见他眉目间俱为喜意,秦恪心中越发柔软,容澜之心喜,他亦随之心喜。

须臾,容墨忽停笔,迅速起身,置纸于案,请容奚过目。

容奚细细看其解题思路,愈发满意。

他起身从书架取一崭新书册,交予容墨。

“三弟,有疑惑处,皆可来寻我。若不愿说话,字条也行。”

对天才少年,容奚素来如春风般温和。

容墨接过书册,再次深深鞠躬,后抱着宝贝书册,回房间仔细研读。

数日后,暖水壶制成。

原料仅为玻璃、水银、木塞、外壳,虽看似简单,然烧制之初颇有些困难。

不过有一就有二。

窑工已知经验,技艺只会越发娴熟。

暖水壶问世,程皓先试验一番。他将滚热之水灌入壶中,塞紧木塞,静置一昼夜后,再将水倒出。

盏中之水,触之温热。

“大郎,”程皓狠拍其肩,兴奋道,“当真可以保温”

秦恪面无表情,伸手将其粗臂挥开,冷睨他一眼,后问容奚“无事罢”

程某人不知轻重,澜之如何受得

容奚尚未回答,程皓不解其意,问“莫非大郎肩上有伤那可真是我之过”

“程叔,我肩上无伤。”容奚无奈转移话题,“工坊不过几日便可建成,不知程叔届时如何分配工匠”

军器监,顾名思义,军事武器制造之所。此为朝廷机密,不能轻易令外人知晓。

所选工匠,必须信得过。

“大郎且宽心,此事郡王与我早有章程,定不会让宵小作乱。”程皓肃颜回道。

容奚颔首,“既如此,便有劳程叔。”

“大郎不必客套,这暖水壶送我如何”程皓厚颜要求。

容奚展颜笑道“本就是送予程叔的。”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道“程叔,军器监建造至今,皆为户部拨款,耗费财力巨大。若今后皆依赖户部,势必受制。”

他所言,亦为程皓担忧之事。

“大郎若有法子,不妨说出听听。”程皓迫不及待。

容奚见秦恪亦露兴趣,遂道“工坊窑工皆属军器监,是否”

两人颔首。

“既如此,暖水壶为工坊窑工所制,便可以军器监之名,与民间进行交易,以此换些钱帛,供军器监所需。”

程皓不禁望向秦恪,“郡王以为如何”

“军器监并无人擅长商贾之道,如何易于百姓”秦恪凝眉问。

容奚笑答“虽以军器监之名,但可委托商贾行事,得利之后,分其二成利钱,余下八成,朝廷与军器监如何分配,皆看程叔与郡王了。”

军器监想独自赚钱,朝廷必定不会允许,但若能使国库充盈,朝廷何乐而不为

秦恪眸光极柔,扬唇笑道“大郎所言,我定表圣上。”

程皓表示,有秦郡王在,此事无需他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