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灵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爱的订阅不能半途而废 怀揣着进一步不亏, 退一步更好的念头, 谢依云勾起选项来,毫无心理压力。
王大夫也没闲着, 他注视着谢依云, 偶尔低头在自己的小薄子上写些什么。
诊疗室里的气氛安静了下来,除去谢依云的兴致勃勃外,其他两人无不是因为怀揣着自己的想法而被动的沉默了下去。
这些测试题目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谢依云翻过纸张,丝毫不带犹豫的一路选了下去, 一半是因为题目真的没有难度,另一半是因为每个题目的答案都十分确定,丝毫不需要迟疑——比如说,喜欢猫还是狗这种, 当然是狗了!
少部分跟引导者和同调对象有关的选项, 也都是偏向社会性的,比如引导者是否该在公众场合注意拟兽的情况这种选项,完全不会让被测试者产生什么被深究的窥探感。
谢依云将纸张递回给王大夫, 王大夫拿在手上,才向谢杨玉道:“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下。”
谢杨玉牵着谢依云走出诊疗室,有些焦躁的看了眼附近, 空旷的走廊上安安静静的,似乎昭示着此处的不受待见。
“我觉得这个大夫怪怪的。”谢依云压低声音道:“他不像普通医生。”
“因为人家是专家。”谢杨玉在最后两字上加重音量。
“妈,你冷静点, 你太紧张了。”谢依云试图安慰她:“你之前不是也说做过普通人也不错吗”
“你想做普通人,跟因为某方面的缺陷只能做普通人,能一样吗”谢杨玉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压低声音道:“要是你真被检查出来不适合做引导者,档案上肯定要记录进去,到时候就算去上普通大学,学校老师都会知道,你心理存在某方面的问题……”
“妈,你觉得我心理有什么问题”谢依云正气凛然道:“我看着像变态吗”
好像说的有道理,谢杨玉回过神来,虽然谢依云确实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但是她可是养了她足足18年,还能不了解自己闺女
虽然总是招猫逗狗的,但从来没什么坏心眼,更不存在折磨小动物这种变态必备的行为了。
她松了口气,捏了捏谢依云的脸,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害的!”
等谢依云他们出门了之后,王大夫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眼,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声音压的极低,一反方才在谢依云他们面前的人模狗样,目光更是不住流连在紧闭的门和拉着窗帘的窗户上,表现出警戒模样。
“喂小戈,你赶紧查下,谢依云是不是这届新生”他翻着谢依云刚填的试题,语气有些兴奋:“废话,不然我叫你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来s市做义务劳动……”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他声音变大了些:“喂,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偷懒我可是有认真在工作的……”
“什么没人来看病,我才没有整天玩手机呢!”他声音更大了些,在反应过来后,瞬间变成小小声道:“我不是来跟你扯这些的,你查到了没有”
“没问题我会找你”他停下来看了眼谢依云的选择,语气里扬起些得意洋洋:“当然不是因为找到了潜在高危份子……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么多心理变态的人”
“好了,好了,你别催了,我找到了一个……”他合拢有些散乱的纸张,一字一顿道:“天才。”
“喂,你这个态度……”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我是说,全适应性高同调度引导者。”
他把手机拿远了些:“你声音轻点……你查下她的同调对象是谁。”
“接触下,看对方愿不愿意……”他声音再度变轻,不再像刚才那般大呼小叫,而是连连点头,在对话结束前,才轻声说了句:“嗯,她刚才做心理测试,有点小问题,但在可控范围内,说起这个,倒不如说她的下意识防备心理,很严重。”
他将纸张折叠放到一旁:“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是不是特殊的,先观察一段时间。”他停顿了下:“你查下她,她的戒备心高的有些不同寻常。”
他嘱咐完对方,才挂掉了电话,露出深思的表情。
“问题不是很严重,你的控制欲在正常范围内。”王大夫一边写着医嘱,一边冷淡道:“驯服旁人的潜意识稍微有些强烈,可能需要接受下心理辅导。”
他撕下纸,递给谢依云,礼貌般的笑了笑:“你可以跟医院预约下之后来接受心理辅导的时间,我估计大概两到三次就差不多了。”
谢依云没看懂纸上龙飞凤舞的究竟写了什么,她随手递给谢杨玉,有些好奇的问道:“心理辅导就是跟刚才一样的聊天”而且也没聊什么,随便聊了聊过去的事情,就被王大夫点到为止了。
“可能会比刚才谈的稍微深入一点。”王大夫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除了引导者有关的几个指标外,你还有其他心理上的小毛病。”
谢杨玉停止看医嘱的动作,抬头看向王大夫。
王大夫推了推眼镜,冷淡但认真道:“你的戒备心有点强,不过我们不是很熟悉,所以这一点可以理解;除此之外,你对整个世界的认同感都有些偏低……”说道这里,他公式化的笑了笑:“过低的认同感会导致反社会人格的出现……”
他停顿了下,没接收到谢依云其他的反馈,对方仍仰头看他,除去最开始的好奇外,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冷静到不同寻常,许是他的目光停顿在她脸上有些久,谢依云才有些迷惑的道:“怎么了王大夫”
她摸了摸脸上那个红印子,有些悻悻:“我妈……”在谢杨玉目光移到她身上前,她及时收了声,转开了话题:“我不觉得我会变成反社会人格。”——她十分笃定。
王大夫再度低头在小薄子上写了几行字,谢依云是个十分矛盾的人,这种矛盾感几乎体现在她的方方面面上,比如她心怀善意,又在某方面冷漠的不可思议——她对她可能是反社会人格这件关乎未来的判断毫无好奇;又比如她心怀戒备,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又过于坦诚,——她几乎没对自己的过去有任何隐瞒,而是坦然的将曾经的小事娓娓道来;再比如此刻,比起权威,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对一个18岁的小女生来说,显得过于特殊了。
王大夫作为心理学医生,下意识的分析着对方每一个反应,从而整合出对方的性格,处处都是矛盾,以至于他解析出来的性格曲线,几乎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女生。
“对,你对社会的认同感还没有低到会出现反社会人格的地步。”王大夫转悠着念头,捡起了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这一点你多注意下就行。”
“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会出现些奇怪的心理变化,这很正常,如果你对这种变化感到不安,可以联系我。”王大夫抽出张名片,手指微动,按在手下,推到了她面前。
谢依云看了眼干净到只写了个名字和电话的名片,乖乖点头,转手交给了谢杨玉。
谢杨玉察觉到了些古怪之处,但很快就被对医生的关注取代,她客气的跟王大夫客套:“那医生之后还要多麻烦您了。”
“没事,我应该做的。”王大夫再度推了推眼镜,朝她笑了笑,目送他们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诊疗室。
太阳已经升起,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照入几缕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紧紧相依,密不可分,像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母女。
世界总是这么戏剧化,将天才的能力赋予从未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平凡人,将他们的人生从平静的道路牵引到波澜壮阔,曲折不断的顶峰。
王大夫摘下眼镜,在一闪而逝的光中,又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谢依云在远方转头朝他眨了眨眼。
她……
王大夫停顿了半晌,戴回眼镜,在小薄子上重新写了一行字:疑似擅长伪装,需要高度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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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呢慢吞吞的。”谢杨玉看了眼身后落下几步的人影,语气微扬,露出爆发前的平静。
“我跟王大夫打个招呼。”谢依云跟上她的脚步,语气压低了几分:“妈,王大夫好像没近视诶,我看他摘下眼镜了。”
“你管那么多”谢杨玉将手中的医嘱递给护士,顺便瞥了她一眼。
不带眼镜的王大夫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谢依云这样想着,识趣的没说出口。
“就这几天我们过来是吧”谢杨玉跟护士确认着:“好的,我们有空,没问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