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梳：“谁信”

陆洵道：“我可以拿命做担保。”

“……”

叶卿在一楼徘徊，隐约能听见楼上交谈。他几次以为楼上要打起来，准备冲过去拉架时候，上面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流逝得比平时更加缓慢，在这令人煎熬与焦躁漫长中，叶卿终于看见陆洵走了下来——不过只有他自己，柳梳并没有出现。

叶卿快步走过去，道：“怎么样了，舅舅说了什么吗”

陆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要不要和我回酒店”

叶卿道：“舅舅呢”

陆洵：“他说不过我，自闭了。”

叶卿：“……”

叶卿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让陆洵在一楼等一等他，自己去书房看柳梳了。

柳梳独自坐在书房，脸色比一开始见到陆洵时更差了。

叶卿轻轻走过去，喊了声“舅舅”。

柳梳抬头看他：“你真要和那个混蛋在一起”

“他不是混蛋，”

叶卿道，“他是我喜欢人，当初我一个人被赶出家门时候，就是他把我接了回去。”

柳梳皱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事，也值得你记那么久”

他说这句话时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叶卿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那个时候……就只有他陪在我身边了。”

柳梳无言，如叶卿所说，陆洵陪在叶卿身边时间确实很久，久到他们之间无比熟悉，也足以看清对方真心。

其实他早就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就在刚才，陆洵也直接戳破了这一点。

“你对叶卿心怀愧疚，所以下意识地回避了你不在这些年里他受过苦难，因为我一直陪着他，所以你也讨厌我——归根结底，你只是对自己不满罢了。”

当陆洵说出这句话时，柳梳居然觉得无比地慌张，这是他一直以来心结，当发现自己长姐不在，家人只剩下一个叶卿时，他曾无数次梦到自己年少时离家出走那一幕——如果当年没有和父母置气，没有理所当然地认为家人会一直等他，那他是不是就能见到自己长姐最后一面，早早地把小外甥带回来，抚养他长大呢

然而等到他学会后悔时候，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柳梳长久没有说话，直到叶卿轻轻碰了下他，他才如梦惊醒，看向了叶卿。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柳梳道，“我自己想想。”

叶卿：“那……我和陆洵出去了”

柳梳没什么反应，只是无力地冲他摆摆手。

叶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书房，看着孤零零坐在书桌后舅舅，想了想，还是偷偷给一个人发了消息。

那天他和牙医吃饭时曾交换过联系方式，这条消息发出没多久，就有人回复了。

叶卿放了心，对楼下陆洵道：“我们走吧，会有人陪舅舅。”

陆洵颔首，冲叶卿一伸手，叶卿便把自己手放到他掌心里，被他牵着离开了。

那天离开后，叶卿不知道牙医和柳梳说了什么，总之他再回到家里时，柳梳就当看不见他和陆洵交往了——四大皆空，眼不见为净。

陆洵在这边待了几天就回去了，他毕竟还有偌大陆氏要打理，没办法一直陪着叶卿，叶卿把他送到机场那天，发现柳梳开了一瓶珍藏已久红酒作为庆祝。

叶卿：“……”

半年后，叶卿也要回国了。到机场时发现柳梳黑着脸，旁边多了个牙医。

柳梳：“你来干什么。”

“来送小外甥，”

牙医笑眯眯道，“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和你舅舅报平安。”

后半句是对叶卿说，在柳梳“谁他妈是你小外甥”咆哮中，叶卿笑着和牙医挥挥手，对叶卿道：“舅舅，我下次再来看你。”

柳梳：“哼。”

叶卿：“记得照顾好我猫。”

柳梳：“哼。”

叶卿：“那我走了”

柳梳：“哼。”

叶卿：“……”

叶卿抬起双臂，抱了一下柳梳。

柳梳：“……”

柳梳拍拍叶卿后背，几秒后，别过了脸。

“要走快走，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磨磨唧唧跟个小孩子似。”

叶卿笑道：“知道了。”

然后拖着行李箱，与自己舅舅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