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江观潮以前就把橘猪当半个树罐子, 心里有甚不大爽利的, 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皆一股脑儿地往橘猪那里倾倒。他的想象力还没到那份上, 虽觉橘猪不凡,也只以为他是甚精怪之流,还不见得有法力。

若有法力, 平阳公主早就倒霉啦

因此他也不做隐瞒,把先头卫青张骞说的作为笑话跟他讲了, 哪里知道橘猪听到一半就发出声凄厉的尖嚎,别说是背上的毛,即便是尾巴上的毛都根根竖起, 惊恐得不成样子。

江观潮只以为他被蚊虫叮咬了, 大惊,叫声“橘猪”, 就把他揣在怀里搂搂抱抱,还仔细地翻看爪子皮毛,看他身上可有伤口。

橘猪这回可不同,就跟江观潮浑身是刺,碰他就会被扎成刺猬似的,腿脚灵活跳动躲个正着,喵呜喵呜,张牙舞爪同他抱怨。

他读过些儒家的经典,男女授受不亲是知道的,眼下情况不说男男授受不亲, 他脑中那根弦却还崩着张骞卫青这俩狗东西,明面上看不出来,私下里竟然编排我,该打他转念又想,朕虽好颜色姝丽之人,却也不是人人都好的,朝廷上颜色好的郎君不少,若是把赏心悦目的都拖拽至榻上,朕不就成了千古昏君,国将不国

总之他现在满腔愤懑都向着两位太中大夫去,哪里能想起来自己似是而非的言行才是助长他们浑想的肥料。

江观潮唏嘘“我朝致仕制度严密,官七十而退,若指望此条例,人活到死还不知能否退官。”西汉官员的平均年龄尚未可知,但七十是肯定是没有的,否则为何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橘猪一方面羞恼于他三番两次试图退官,一边又想着要做出些避免误会的举动,哎,他有段时日要把江观潮放置y,不可太过关注,以免引发祸端。

初次铺路,工匠征夫都不大熟练,工期一缓再缓,满朝文武但凡是小心眼些又吃过水泥灰的,都暗戳戳等着看笑话,费烙有时间就来找江观潮抱怨,说参他的折子都堆了一摞,有说劳命伤财的,有写“艮其限,危薰心也”的,无甚好话。

江观潮也没法,只能从水里捞根玉米棒子给他嚼嚼,京城郊外的每一寸土地都得到了悉心照料,不仅玉米产量高,结出来的玉米粒子也很甜“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能铺完”

费烙含糊不清说“中元节之前肯定是能竣工的。”碎玉米粒子从他口中喷出来,落在地上,江观潮默默后退几步,只怕被机关枪扫到。

在汉代,中元与元宵节下元凑堆,并称三元,在七月十五当天街坊巷里也有不少活动。西汉时期,中元节与其说是节日,不如说是民间自发举行的庆祝活动,其用途是在初秋时节庆贺丰收,酬谢土地。至于道教的中元鬼节,佛教的盂兰盆节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子。道教是东汉末年才创立的,现在只有大致框架。

长安怎么过中元还不知,但河东的节日习俗江观潮是切身体会过,宰鸡杀猪,收集新米是少不得的,而后又拾掇出一桌子的菜色,恭恭敬敬供奉在祖宗牌位前,只求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蕃熟,穰穰满家。

从这便可以看出,中元是一个集祭祖、欢庆丰收为一体,美食歌舞都可寻的日子。

费烙还有点长安人的傲气,听江观潮叙述河东盛况,不免说“蕞尔小地,有何可贪恋之处,你是不曾见过长安城中元日的情景,爆竹声是没有的,却也锣鼓喧天,九市无论大小商贩都会在店铺口别上一搓才收获的麦穗,食肆推陈出新,以新米新麦做吃食。”此外还有城郊祭祖,哪年不是成群结队鸦雀在坟地头顶上盘桓,只待人一离开便俯冲,搞几口麦啄啄。

光是畅想其景,长安人特有的自豪之情便从胸底涌现而出,再想想即将完成的水泥道,如果是在光滑平实的大道上做买卖

江观潮用玉米梗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回神回神,先把你的路铺好再说。”

中元节前两旬,长安城内连同周边的道路终于竣工,支撑数月的帷帐终于撤销,萦绕桂宫未央宫长乐宫周边的大幕坍塌,宫殿内的阳光都好像明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