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正在进行的是第一局的第四球, 苏舟来晚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得到了第一局的发球权。
对于任何一站巡回赛来说,小组赛的看头都比较小,苏舟这种在初战就大爆冷门、一骑绝尘、直接夺冠, 然而在第二站又无法得到种子选手的资格, 并且在第二站的小组赛时, 还恰好与某国国家队的队长分在同一组的情况除外这已经是极其难见的极端情况了。
同时, 由于小组赛的分组的确存在着偶然性与巧合性, 十六强进八的比赛, 其竞技水准往往是或高或低, 参差不齐。
一直到了八进四的14决赛, 才是能将真正的乒乓球迷们的内心熊熊点燃的刺激时候。
这一点,同样也适用于苏舟。
苏舟知道安吉洛比安奇参加了法国巴黎站的巡回赛,但是他之前并没有认真的去看男人的现场比赛。
原因很简单,在小组赛的时候, 苏舟曾多次特意驻足在意大利人的赛场旁,然而,不过是凝神看了三、四个球, 苏舟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毫无价值的比赛,还不如滚回房间, 去看看大天使先生昔日的决赛录像。
好吧,他得记得不能在安吉洛比安奇的面前这么称呼他,毕竟安吉洛特别厌恶别人叫他大天使an先生,然而恶劣的媒体们始终不改, 甚至以此为乐,仿佛他们唱反调的行为,能让那一位从来不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大天使先生怒急攻心,最好破口大骂,形象大毁。
这是一位“被迫”把体坛生活整成娱乐圈生活的男人,时尚界的大小报娱记们都爱死了他,原因他真的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和配得上这张脸的完美肉身。
可惜这位先生的绯闻同样也都是“被迫”绯闻,而不是“主动”绯闻,这让无数的球迷、非球迷以及记者们急死了个人。
总之,暂且不论大天使这样的称呼和他的私人生活,毕竟那些杂事和苏舟没什么关系,安吉洛的比赛毫无观球价值,这一点同样也适用于十六进八的那一场赛事。
安吉洛的对手与他的水平相差太多,这让苏舟实在无法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天使先生抽一板子过去,对手接不到,或者接到了,但是打飞了。
大天使先生抽一板子过去,对手接到了,并且接住了,但是回球质量较差,于是下一板子就是毫不留情的绝杀。
大天使先生抽一板子过去,对手接的不错,两人连续对峙四板,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根本连什么打球的风格特点都看不出,一个球就这样结束了。
这种程度的比赛甚至让苏舟的记忆产生了错位的回流,让他想起了大半年前,他在亚洲业余大赛中的表现。
不,这样的对比有点夸张,安吉洛与其他球员的比赛现场,有一种苏舟在看自己与安德烈的比赛回放的既视感。
哪里管什么打法技巧进攻薄弱点啊,来球了打不就行了
这种悬殊感在小组赛中体现的尤为严重,前几天,专程找到了安吉洛的比赛现场,苏舟伫在场边,黑色的瞳孔追寻着场中的白色小球,左右跃动的乒乓球在藏蓝色的球台上拉出极为漂亮的飘逸弧线,游走的轨迹非常尖锐。
然而,不过是看了几球,蔫嗒嗒的粥粥就不动声色的叹了好几口。
苏舟有些小失望,为了自己的毫无所获。
打个不太文雅的比喻,与安吉洛分在同一组的那三名球员,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名为hoy shit的绝望。
第一局吧,看得出来,其实还是在努力的拼搏一下的。
然而,一旦第一局输了之后他们当然输了几乎就是一种任命的自暴自弃了。
乒乓球并不是一个人的运动,面对着这样的局面,苏舟能看出点什么就有鬼了。
如果必须要写点什么观后感大概是世界第二先生就是世界第二先生,实力是摆在那里,既逃不走,也溜不掉。
正因如此,这一场由罗德里格斯对阵安吉洛的比赛,粥粥当真是在内心期待已久了。
隔离板外,迭戈与西班牙国家队的教练坐在一处;他们的旁边几米外,身穿意大利队服的几人教练一名,球员两名坐在另一处;而其他的围观人员就没有座椅这样的好待遇了,只能选择用他们的双腿站立,而没有一个硬邦邦的座椅供他们休息。
当苏舟走到了雷蒙与奥古斯特的身旁时,第四球刚好结束,由罗德里格斯拿下了这一分的胜利。
一旁,裁判将记分牌再次掀过了一页,由30变成了31。
这一球以大天使先生的回球失败作为终结,男人的拉球非常的冲,但弧线有些低,加在乒乓球本身上的力道大到可怕,这会的乒乓球还悬在球网的半中央疯狂旋转,停滞了零点几秒,才“砰砰”两声,在重力的牵引下落到了球台上。
苏舟下意识的动了动喉结,不愧是曾经打橄榄球的男人这股冲击力可真不是盖的。
苏舟的目光看向了罗德里格斯,他无法在友人的脸上找到半丝的戏谑笑意,那些场下才有的情绪被西班牙人完完全全的收到了心底,他穿着红金相间的球服,灿金色的发丝被他尽数拢去扎在了脑后,刚刚开始滋生汗水的发间似乎开始染上了暗金的色泽,凌厉锋锐的五官失去了笑容,蜜褐色的双眼带上了竖瞳动物一般的黏稠,有着一股分外锋锐的宛如野兽的暴戾。
注视着这样的罗德里格斯,苏舟不由就笑了,开心的。
眼神不错,他的室友状态很好。
与状态全开的西班牙人相比,来自意大利的世界第二先生则要随意的多,至少,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场内的大天使先生向前倾下了身体,刻意染成的与瞳色相同的浅灰短发间尚没有任何湿润的痕迹,安吉洛伸直了手臂,用球拍将仍在旋转的白色小球勾到身前。
他没有将球扔给罗德里格斯的意思,这代表了下一个球是他的球权,同样意味着他多半拿到了猜球的胜利,以及第一局的发球权。
毕竟,在正式的职业赛事中,一旦赢得了猜球,没有什么人会选择场地而放弃发球。
这时,奥古斯特与雷蒙才注意到姗姗来迟的苏舟。
不是他们太专注,而是苏舟的脚步真的太轻盈了。
“n,你来晚了。”奥古斯特的目光落在苏舟的发梢,黑色柔软的发有些凌乱,乱糟糟的像是要飞到天上。
他动作自然的伸出了手,尝试着为中国男孩捋平那冲天的头发“刚吹完头发过来的我不记得你在汗后沐浴的时间有这么长。”
苏舟去他家打球的次数不少,或许是为了给他少添“麻烦”虽然奥古斯特从来没觉得苏舟是个麻烦每次畅快淋漓的对练之后,中国男孩收拾自己的速度之快,总是让德国男人感到咋舌。
他真的可以再慢一点,奥古斯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难道他的房子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对练结束后,他会负责将苏舟完好无损的送回阿茨特的公寓里,就算真的时间太晚,或者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他的房子他的别墅很大,苏舟完全可以在他的家中借住一晚。
这样想着,手下按住的大男孩就开始对他发出抗议了。
“轻点,daddy。”苏舟闷着声音说,奥古斯特力道有点重,“你应该做的动作是压而不是揪,停止你对它们的,我的头发在对你发出抗议好了,感谢你让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不佳,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了。”
奥古斯特挑挑眉,从善如流的松开了手。
苏舟向后退了两步,自己用手掌向下压着有些乱糟糟的发。
他在同一时间解释了自己来晚的原因“我跟铮哥说了会话,他有些担心我的肩膀,稍微给我检查了一下”
奥古斯特表示理解,他的好友见到苏舟就容易崩人设,这一点他早在去年就已经认识到了。
但是苏舟很快的又觉得不对了,因为那一道落在他跟奥古斯特身上的视线怪异极了。
苏舟抬眼看向了雷蒙“先生,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想到古董先生说过他喜欢黑发,苏舟眨了眨眼,又问,“恕我冒昧,你是也想来压一下我的头发吗”
这幅眨巴眼睛的模样特别乖巧,不禁让古董先生笑出了声。
在他的面前,苏舟似乎总像个有礼拘谨的好宝宝。
“我并没有这么想如果你不介意,男孩,我也很乐意去那么做,很开心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喜欢黑发我刚才只是再一次的为你们的称呼感到”雷蒙顿了一下,斟酌着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语,“有趣,你们称呼对方daddy和n时的口吻与神态,自然到仿佛就该如此。”年近四十的古董先生指了指自己嘴角笑出的细纹,并不避讳自己早已与年轻渐行渐远,“要知道,我的年龄才比较符合n和daddy。”
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