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公司遇到白晟时,许辰川几乎不敢直视他。然而白晟神色如常,没有一丝不自然的地方,似乎对自家兄长和许辰川之间发生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许辰川略微宽心,想到昨晚的事,又恨不得钻地缝。

正好到了中午饭点,两人便一起出去吃了顿便饭。

白晟就像他哥的反义词。跟白祁吃饭不啻打仗,而白晟却热情而友善,似乎和谁都能自然相处,无论聊到什么话题都兴致勃勃。除去天性使然,大约也是在工作中得到了训练,言行间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许辰川心念一动,犹豫良久,试着把话题带向那个疑问:“上次听你说,你哥英语很厉害”

“对对,他在这方面确实挺有天赋。下次有机会可以引见你们认识啊。”白晟笑着说。

许辰川勉强笑笑没接茬,生怕再说下去白晟真要付诸行动,却又不甘心就此打住:“那他说不定加入过字幕组之类的吧那里面都是人才啊。”

白晟皱起眉,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很久以前好像确实听他说起过建了一个什么组……不过我这个英语渣不感兴趣就没多问,嘿嘿。chris也是字幕组的吗说不定你们遇到过呢。”

“真的吗还真是有可能。他建的组叫什么名字”

“嗯――”白晟又开始皱眉,许辰川紧张地看着他。

突然传来短信提示音。白晟拿出手机看了看,脸色一变。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他说着起身走到一边墙角。许辰川离得并不远,隐约听到他的声音:“喂,哥。”

许辰川的耳朵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白晟语速很快,显得有些焦虑,“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不不,你不是还病着吗,老实在家待着,我去处理就行了。”

许辰川眨眨眼。纸鹤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晟收线走了回来,脸色不大好看,欲言又止地坐下。许辰川见状说:“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确实有点急事得走一趟,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许辰川摆摆手,想起他是坐自己的车过来的,又问,“你没开车,过去不方便吧”

“不要紧,我打的过去。”

“这个路段根本打不到车啊。我送你去吧,反正也吃完了。”

白晟连忙要推拒,许辰川却已经起身去结账了。

白晟心中对这富家公子的好感度顿时刷上了一个层次,连声道着谢坐进了副驾座。

“去哪儿”许辰川问。

白晟报了个离此地甚远的街名。许辰川对那块不熟悉,拿出车载导航仪设了目的地,看着地图不禁心下奇怪――那附近除去一所高中,就全是居民区了。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便只是默默开动了车子。

白祁从残疾人专用的私家车上把自己挪进轮椅,进了高中校门。看门的大爷见他这样,格外热心地给他指路。

白祁照着指示来到一栋教学楼底下,稍一抬头就看见三楼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一个教师模样的年轻女人正伸出手,戳着自家幼弟的脑门。

白祁神色一冷,翻出那位班主任拨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三楼的女人接起电话,白祁说:“黄老师,我到了。”

“哦,是白昊的家长吧”黄老师说,“我们在三楼的高三5班……”

白祁打断她的话:“我正在楼下,烦请你们下来一趟,我上去不大方便。”

三楼的女人顿了顿,探头朝下望了一眼,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白祁,神情一下子十分古怪。她转向两个家长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僵持片刻,一行人转身朝楼梯走去了。

白祁静静等着他们从楼道里出来。黄老师后头跟着白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生,旁边两位大约是那男生的父母。

与两位哥哥的长相迥然不同,白昊是个高大的胖墩。此刻他脸上挂了彩,眼睛旁边有一块淤青。另一位男生则更凄惨,额头肿了一大块,嘴角也流着血,畏畏缩缩地躲在母亲身后。

黄老师年轻气盛,今年第一次当上高三的班主任,卯着劲儿要争业绩。结果不幸摊上了几个问题学生,三天两头给她添麻烦,白昊就是其中一位。她视白昊为眼中钉已经多时,这次逮着机会原本气势汹汹地要教训一下这教子不当的家长,结果在看清白祁的瞬间就蔫了下去。

“你是白昊的……”

“兄长。”白祁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白昊身上,“怎么回事”

黄老师立即说:“上一节课间这两位同学在走廊上打了起来――”

白祁轻咳两声,看了黄老师一眼,她噤声了。

“怎么回事”白祁又问了一遍。

白昊撇了撇嘴,开口说:“他找了一帮人堵住我,说我是肥猪、死胖子……”

“你弟弟见面就骂我们儿子是弱智,这次还把他脑袋往墙上磕!”那位母亲尖声道,说着又凑去查看那男生的额头,似乎对他的智商十分担忧。

白祁目不旁视:“是他们先堵你,还是你先打人”

“他们先堵我。”白昊说。

白祁略一挑眉:“哦,原来如此。”

对方的父亲立即说:“黄老师,你也看见了,我们儿子一直很乖,要不是受了欺负,不可能无缘无故打架的!他头都磕肿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这对家长显然平日没少跟班主任走动,黄老师也对他们颇为客气,轻描淡写地说:“下次受欺负应该向老师反映,不要想着自己报复。周同学虽然成绩不大好,但他一直很努力,之前也没有违纪过……”

“他违纪你装作没看见罢了。”白昊愤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