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路凛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去年程队在市内,被肇事轿车冲撞拖死……”
“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危险!你前段时间还想调到高速交警去我告诉你,他们的休息时间是比你们市区交警要多,但危险指数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见父亲已气得发抖,封路凛扶住了他。
这久违的“接触”,险些让封万刚浑身瘫软下来。
“高危职业,总得有人要做。为什么不能是我”
封路凛一字一句地咬。
“你还不够成熟,”封万刚已有些无力,“你根本不明白……”
封路凛摇头,极为冷静:“在您面前,我是不成熟,但也不幼稚。”
“爸,我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几乎与世隔绝。我们拉练、走山路、一年只回一次家。有时候山上没信号,完全与外界断联。有一年您生病,直到痊愈了我才知道。那种心情……”
太难以言说。
喉咙发紧,封路凛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了。
而封万刚正发愣于儿子居然还记得。
“回归了社会后,我才明白……”封路凛郑重道:“我想,堂堂正正地做一名交警。还想大大方方地,做您的儿子。”
他没办法去跟封万刚说,他太向往那种“生活”的感觉了。
他那么地贪恋风堂,那么地舍不得城市带给他的烟火气息。
那是无数次情`潮上涌,欲`望来袭也无法描摹得清的触感。
总有几盏灯为他亮,几道菜为他做,偶尔路上听见几声鸣笛催促,几次与陌生人正面交锋,都能让他觉得自己在真正地活着。
真正地、有意义地,被这个社会需要着。
这一晚的谈论并没有结果,封万刚与他争论到最后,终究是累了。
他只是又把儿子数落一通,气得直接摔了报纸,转身上楼休息。
封路凛把客厅的灯尽数关掉,也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照旧从那个抽屉里掏出纸笔记了什么,再坐到躺椅上发愣。
除夕夜那晚的“诱”鱼上钩,的确不是巧合。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他承认。
他当时对风堂的态度,不过是无聊之余想找点乐子……
谁知道一接触,就愈发不可收拾。
他们互相了解、过招千百,又逐渐步步沦陷。
一想起风堂毫无保留的眼神,封路凛就心里压得难受。
这一想,就是一个小时。
没多会儿,已接近午夜凌晨,封路凛揣在兜里的电话响了。是风堂的来电。
电话接通,风堂在那一头神秘道:“我妈终于睡了……她回市里给我带了个白鲸运输机的模型,她还当我是小孩儿呢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封路凛说:“你本来就是小孩儿啊,宝贝。”
“什么啊,我二十四了。”风堂纠正他:“你不要用这种粘腻的称呼来误导我的判断。”
“白鲸运输机,长什么样”封路凛问。
“机背很大,驾驶舱造型是尖鼻的……像胖头鱼。”风堂边说边摆弄,“不过,我想把它送给你,摆在你的床头,让你一醒来就想起我,然后开始噩梦般的一天。”
“看着胖头鱼想起你”封路凛说,“你该弄两条吻鲈放进鱼缸里,再搁到我的床头。每天醒了,我一看见它们,就想亲你。”
“好!我马上网购一百零八条让它们上梁山……不对,是上小封警官的床。”
风堂一边叨叨,一边开网购软件。
回过神来,风堂骂他:“行,你开始学会转移注意力了跟我扯东扯西的。这个胖头鱼运输机,你爱要要,不要拉倒。”
封路凛说:“要要要,你的就是我的。”
“你的还是你的”
这句完事儿,风堂气鼓鼓地,又隔着电话线说,“那我可以再把我的吻通过这个电波给你吗”
“不行。”
封路凛果断拒绝他,又说:“把窗户打开。”
他那边传来翻身换鞋的声音。
风堂握紧手机,听里面渡过来一句:“糖糖,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