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11)(1 / 2)

苏简转头看向乐景, “要走吗”

乐景摇了摇头,冷静说道“等等。让他们先上去。”

老实说, 结合刚刚那个剑修给予的提示,他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考试内容。

云梯很有可能会针对每个人记忆,生出幻象来考验考生。这也是后世修仙里写烂的套路。

但是万事总有万一。

所以乐景肯定要先观望一会儿。

事实证明像乐景这般做如此打算的考生不在少数。

于是乱糟糟的考生立刻分做了两波, 一部分如乐景按兵不动,选择了观望, 也有一部分人无所谓的踏上了云梯。

然后就见踏上云梯的人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消失在了云雾里。

乐景眯了眯眼睛, 是空间转移还是障眼法亦或者是空间折叠

这样看来, 只能他自己亲身体验一把了。

乐景对苏简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虽然是云梯, 可是乐景踏上去只觉得触感坚硬, 宛如汉白玉地板。

两边山风呼啸, 云梯却一直很稳,人走在上面几乎察觉不到一点晃动。

走了没几步, 就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来的格外莫名其妙。

几乎在雾起的同时, 身旁的苏简和大狼狗也一同消失了。

乐景安静的在冰凉的云梯上行走,前路和归途皆是一片白茫,他能做的唯有走稳一点。

几息后, 浓雾散去, 渐渐露出了城市冰冷的模样。

乐景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古建筑,看起来和长苏城大同小异。

乐景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

街上人影零星, 偶尔几个行人也是步伐匆匆,沉默不语。风悄无声息略过空荡荡的街道,就连鸟儿也摒声静气,不敢喧哗。

仿佛一场漫长的默片。

乐景已经发现了,他看不到行人们的因果。

要么,是因为他的力量被某种存在限制了,要么,他看到的人都是不存在的幻象。

乐景谨慎的向前走去,发现街道两边的商店虽然开着门,却没有人招呼生意,老板僵直地坐在柜台前,似乎连眼睛都停止了眨动。

无意间,乐景好奇的目光对上一家茶馆老板死气沉沉的双眸,老板僵硬地对他点了点头,宛如机器人般一字一句问“你怎么没去上课”

乐景想了想,若无其事说道“我今天生病了。”

老板脸上僵硬如花岗岩的肌肉剧烈抖动着,“如果你天天上课,好好进行思想改造,怎么会生病”

乐景

“快去上课,否则我让捕快抓你。”

“好,我去上课了,大叔再见。”

乐景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人影零落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游行队伍。

四个男人抬着一个木驴,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坐在木驴上面,正发出凄厉得不似人的哀嚎。

男人们一边走,一边宣扬着女人的罪行“夫君死了,这个贱妇没有自杀殉节还对别的男人笑”

沉默的民众突然发出气愤填膺的吼声“把这个贱人沉塘”

“打死她”

“浸猪笼”

女人痛苦的哀嚎着,私处鲜血淋漓,在地上流下蜿蜒的血痕。

乐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群情激奋的人群自他身边经过,乐景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有人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道“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乐景慢慢抬起头,对上一张诡异的笑脸。

“我生病了。”

那人嘴角笑容更大了,“那是因为你思想改造得不够彻底,所以才会生病。”他不容拒绝的紧紧抓住乐景的胳膊,宛如抓住了罪人般用力,“走,我带你去上课。”

乐景被他抓着,与游街队伍背道相驰。

一只乌鸦突然落到了他的肩头,冰凉的鸟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道“我们在看着你。”

乐景动了动眼珠,乌鸦立刻飞走了,墙头上另一只乌鸦盯着他发出粗哑的鸣叫声

“记住,我在看着你。”

乐景惨白着脸,任由那人领着他进了一家私塾,夫子正在上课,下面坐了几十个规规矩矩面无表情的小孩子。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坐到座位上听课。”

乐景沉默地在最后面的座位上坐下。

“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乐景。”

“你给大家背一下月曜日的自由规划表。”

“我不会。”

“你怎么可以不会呢这可是我们必须要牢记的自由”夫子有些生气了,“刘华,你给新同学背一下。”

“好的。”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站了起来,却在说话的前一刻高高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月曜日卯时一刻起床,早饭当食白粥、青菜炒豆腐辰时一刻学生到学校学习,要把先生近日的教诲读一百遍农民下田种地,官员上朝、办公午时用餐,商庶不可食荤腥,官员可食熟牛肉卯时一刻夫妻方可行房,亥时前所有人都要就寝”

刘华滔滔不绝足足说了十几分钟,在他事无巨细的讲诉声中,月曜日星期一的古称的十二时辰里,每个时辰都详细规定了各行各业的人们要做的事情,就连睡觉的姿势,夫妻行房的时间长短都有标准规定。

“夫子,我讲完了。”

“很好,坐下吧。”夫子冷着脸问乐景“你记住了吗”

全班同学都整齐划一的扭过头看向乐景,面无表情地问“你记住了吗”

乐景沉默与他们对视许久,慢慢闭上眼睛,心中突生明悟。

这是他的恐惧。

乐景怕的东西很少,很少。

可是眼前所有的一切,却的的确确是他最大的恐惧。

他怕平庸之恶。

他怕自由被剥夺,思想被监控,人性被扼杀。

他怕“我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