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三十九章(1 / 2)

点着九枝青铜灯的屋内略显昏暗,床幔不知何时低垂下去, 隐约映出两道交叠的人影。

鸣鸣蹲在飘散出青烟的香炉上惆怅地烤着自己细细的脚丫子, 黑豆眼不住往床上瞄。

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孟鸣朝尝到觊觎已久的味道, 冰冷的血液沸腾起来,灼热得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以手指抹了抹唇,先前的不快一散而空, 声音愈加温柔,带着引诱的魔力:“师兄, 我是你信任的人,对不对”

方拾遗眉心紧蹙, 睡梦中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死犟着没吭声。

孟鸣朝的耐心十足——对方拾遗, 他有着无限的耐心,指背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颔, 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润泽的嘴唇, 又问:“你在为什么而难过”

想到之前方拾遗提起北天宫时的停顿, 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孟鸣朝问的都是方拾遗藏在心底的事,他不愿回答, 又受到引诱,睡得不安稳,眉心越蹙越紧, 浓睫颤抖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会苏醒。

见状, 孟鸣朝顿了顿,轻轻抚平他皱着眉头,不忍心再问下去,温声安抚:“我不问了……拾遗,睡吧。”

熟悉的名字从唇齿间吐出,柔软得不可思议。

好像只要能叫上一声这个名字,他都会感到无与伦比的愉悦。

听到自己的名字,方拾遗沉默了会儿,忽然喃喃出声:“……师父。”

孟鸣朝心里一动,垂下眼,贴到他耳边,气息滚烫:“师父怎么了”

方拾遗的眼睫湿了。

白皙的面容上眼睫愈显乌黑,他有无限惶恐与忧心,声音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来:“毒。”

看着没心没肺,似乎什么都不担心的人,往往将忧怖藏在心底,堆积起来,越积越深,经年累月,冷暖自知。

方拾遗就是这样。

中毒的是他平生最为敬仰、亲如生父,将他抚养长大的师父。

“师父中毒了吗”孟鸣朝握住他的一只手,在他手背上印上一吻,“我会帮你的。”

方拾遗又嘟嘟囔囔地叫了几个名字,孟鸣朝躺下来,将他抱到怀中,静静地听。那些都是些陌生的名字,其中夹杂了几声“老乞丐”……大抵是他曾经大街小巷地流浪时,遇到过的好心人。

他都记得。

孟鸣朝心里泛着莫名的酸痛,就好像自己曾经亲眼见过方拾遗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感同身受,因此也愈发怜惜。

“师兄,”他与他耳鬓厮磨,“叫我的名字。”

方拾遗憋了会儿,喃喃叫:“小鸣朝……儿子。”

孟鸣朝:“……”

孟鸣朝沉着脸,捏着他的下颔又狠狠亲了一口,把人卷吧卷吧抱紧了。

鸣鸣发着抖忍笑。

方拾遗的破酒量烂得令人发指,好在烂归烂,酒品还不错,没有撒酒疯。

迷迷蒙蒙从一场旧梦里抽出神来,方拾遗睁开眼,孟鸣朝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清浅,眉目宛然。

“……”方拾遗往后退了退,满脑门官司。

小鸣朝为什么在我床上

他想,难道我那么禽兽,喝醉了把人抱回来摁在床上抱着睡

想完了才发觉自己是被抱着的那个。

鸣鸣探头探脑地钻进床幔里,啾啾啾地叫。

方拾遗轻轻扒开孟鸣朝搂在他腰上的手,揉了揉脑袋,伸手把鸟接过来,昏昏沉沉地问:“什么时辰了”

报时鸟正要啾,身后一阵窸窸窣窣,肩上搭了只手,熟悉的药香笼罩过来,孟鸣朝的声音微微沙哑:“巳时。”

“吵醒你了”方拾遗理了理衣物,纳闷道,“陈兄也忒吝啬了,就给一间客房啊。”

孟鸣朝憋着笑意点点头,附和他:“太吝啬了。”

他的目光落到方拾遗的耳垂上,圆润如玉,薄薄的,刚醒来时泛着点红,很漂亮。

孟鸣朝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

方拾遗刚醒,还懒洋洋的,没什么反应,被捏了几把,才挑挑眉,打开他的手:“蹬鼻子上脸啊,动手动脚的,没大没小。”

已经做过比没大没小还过分的事的孟鸣朝弯了弯眼,凑过去抱着他的腰,下颔搭在他肩上:“师兄,今儿去逛逛街市吗”

“行啊,”方拾遗财大气粗,“看上什么师兄给你买。”

山海门每月会给正式弟子发放灵石,除了布阵时偶尔用用,在灵气浓郁的揽月居里,还真用不上,攒了这么多年,加上师父和四师叔给的,穷家子弟方少侠也算不大不小的富豪一个了。

当然是比不上萧明河和祁楚那种有钱人的。

方拾遗抠门得要死,布阵时用灵石也小气巴巴的,用最次的,用完了又搞个聚灵阵灵气回灌,虽说出来的是个残次品,也能又用上一回。

不过给小师弟或者旁的什么人用,他就大方了。

离开白玉楼前,昨日那个领头的仙子又出现了,递给方拾遗一块玉牌:“方少侠想回来时,只需要以灵力催动玉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