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忍着怒气瞪着温冉, 脖子上的青筋都被气了出来，就在这时，江恬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接听, 小声对段婉说“外婆, 赵医生来了。”

“我知道了。”段婉没理会温冉, 转而对曲文敬说，“我找了个医生给冉冉看手伤, 在基地门口被人拦下来了, 派个人去接他。”

“我去我去, ”曲文敬说, “太太先坐会儿，不过我们后天还有比赛, 能不能让队员们先回去训练。”他冲温冉使了个眼色，温冉没说话, 她也有点生气。

“走了。”乔蔚然没说什么，握住温冉的手要带她离开, 温冉却没动, 对乔蔚然说, “别的我不管，你的身体最重要, 让你外婆的医生好好看看。”

乔蔚然犹豫了下，温冉又说“你要乖一点, 不然我就生气了。”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 松开温冉的手“嗯。”

温冉说“那我先去训练了。”

“冉冉，我们一起。”曲文敬拉着温冉往门外走。

温冉低声说“敬敬，乔哥家里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有一对有钱有势的外公外婆。”

温冉“噢”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休息室的磨砂玻璃墙只能让她隐约看到人的轮廓，他们三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只在玻璃上映出漆黑的背影。

不知道会聊些什么。

“然然，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外人一走，段婉就放下架子，怒火冲天，“她那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姑娘还说她妈妈是坎迪斯，坎迪斯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乔蔚然不耐烦听她说这些话“教养论教养她比你好太多。”

段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就这样这样和你外婆说话的”

“然然。”江恬想要开口。

“你闭嘴。”

段婉此刻明白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圆，随后流露出恨恨的表情“你喜欢她是吧那样的女孩休想进我们江家”

“我本就不愿意进江家。”

“乔蔚然”段婉声音尖细，有些歇斯底里，“不要忘了是谁养大你的如果

不是我们如果不是我”

乔蔚然嗤笑一声“如果你们，我会在孤儿院生活得很开心，比起现在，背负着要偿还你们情义的债，我要开心得多。”

乔蔚然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紧紧看着段婉“别忘了，是你让我变成了孤儿。从你们把我从宜山带回来，我从未把太原那个地方当做是我的家，唯一让我记挂的，只有外公，没有你。”

“你”段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对你那么好，我从来没有亏待你”

“上学的时候上下学接送我的司机是怕我逃走，学校是你选的，专业是你选的，从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后来我离开家，来打职业，你说我身无分文在外面活不到一个星期，断绝了我所有的资金，后来，我一个月内赚了十万。”乔蔚然的神色冷淡，语气十分平静，“打职业后，我的第一份奖金就是去买下了宜山那栋房子，那里才是我的家，我爸妈都死在那里。”

段婉怔住，眼神黯淡下来。

“你自私了一辈子，到老的时候也仍是想所有人都围绕着你转，揣摩你的心思，按照你的规划，可仍是没有人愿意这么做。”他抬头，眼神在江恬脸上扫过，第二次露出失望，“除了江恬。”

房间内陷入沉默，段婉的眼泪像是瞬间收了起来，悄然无声，随后她从包里取出化妆镜，收拾好妆容，昂着头离开。

江恬心里咚咚咚跳个不停，即将失去的预兆让她声音颤抖“然然，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你怎么能那么和外婆说话。你就不怕外婆想不开寻短见吗”

乔蔚然仍是面无表情“她没有那种勇气。”

江恬叹了口气，追上段婉。

出来后的段婉在训练室扫视了一圈，径直走向温冉，她这次看温冉的目光更加仔细，像是在打量她，把她全身都看透了。

“好女孩是不会把打游戏这种事情当职业的，哪怕然然因为这个喜欢你。”段婉淡淡地说，板着刻薄的脸，扭头便走。

其余人“”

神经病吗

温冉不知道说什么，被老太太的行为惊呆了。

就在这时，曲文敬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中医走进基地，诧异地问“夫人你”

“赵医生好好替然然看下手上的伤，这是江家唯一的子嗣。”段婉说完，走进电梯，“恬恬，我们走吧。”

电梯直到停车场，段婉头也不回地走向奔驰，她坐进去，沉默，过了一会儿忽然嚎啕大哭。

江恬不知所措，抽出手帕替她擦眼泪，段婉哭得声嘶力竭“我一直在忏悔我犯的错，然然他要折磨我一辈子吗我一看到她，就想到江竹，她死了十六年，折磨了我十六年，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外婆你别难过了，然然没有折磨你的意思，他只是”江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几年，乔蔚然很少回家，她原以为对段婉的恨意已经消散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深刻不可化解。

她一开始也讨厌段婉，觉着这个女人强势又高傲，后来发现，她内心里藏着一个卑微而又抬不起头的人，她在黑暗之中尝尽了孤独。

“开车吧。”江恬打算先带段婉去酒店，一抬头却看到温冉站在电梯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