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乔音挑挑眉, 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口吻调侃道:“没想到队长同志表面一本正经，暗地里却是个撬锁的好手？”

“就你关注点不同。”秦息笑着横了她一眼，乔音笑了笑，也见好就收。

两人到外面看了下, 外面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通道, 而且没有保安守着，只要凶手能够打开门，完全可以畅通无阻逃出去。

乔音猜测道:“你说凶手会不会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才避过了外面的监控？”

“不是不可能。”

两人把外面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便重新退回了小区, 秦息举起手电筒, 看了眼锁头，没发现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么凶手假如真是从这里逃走, 他一定提前就备好了钥匙。

秦息把物业人员喊来, 询问了下情况, 物业人员解释道:“这个门从我来这上班的时候就有了，听说是最初的工作人员建它时出了点小差错，后来老板就索性把这层建全了, 打算拿来卖，但又考虑到下面这层地面太过潮湿, 而这里的地段偏贵, 一时没人买, 就被闲置了下来。”

“后来老板找了几个人, 给它们安了门，恰好有业主反映家里大物件多得放不下，老板索性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它们便宜卖给了这栋有需要的业主，给他们用来自己处置。”

乔音扬了扬下巴，指着铁门道:“那这个门平时有人出入吗？知道的人多吗？”

“没什么人出入，但我也看到过一两次有业主图方便进来，但除了这里的业主，应该也没外人会知道。”

乔音点点头道:“那你还记得王城庭和张芳梦夫妻两有买过吗？”

“有买过，”物业人员解释道:“我们这栋楼的业主不多，而且在你们来问过我们后，我们就把关于王先生一家的资料都整理了出来，方便你们以后有需要用。”

“好，那能麻烦你再帮我们开下他们买的那一间门吗？”

物业人员点了点头，转头就去拿钥匙了，乔音和秦息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物业人员便过来帮他们打开了门。

秦息打开灯，走在乔音前面。房内的装饰仅限于地板上贴了瓷砖，并且在地上，从小到大依次摆放着夫妻二人的合照，数量多达几十张。

有本该出现在床头的婚纱照，也有两人在海边玩的合照，更有许多他们或是搞怪、或是笑容灿烂的生活日常照。

只是若是能忽略掉，其中两人身穿婚纱照的三张照片的相框上，出现的好几条长条裂纹，那么王城庭说为了搬家，而拆除家里悬挂的照片，倒也能勉勉强强圆他自己的话。

这三张照片想必是两人结婚前拍的，除却裂纹这一点，相框里的两人男俊女靓，男方一身白色西装，女方一身淡粉色婚纱，男方搂着女方的腰，女方靠在男方怀里，两人笑容甜蜜地相视一笑。

乔音托着下巴瞧了会儿，秦息带上手套从相框边缘划过，手套上迅速见了层灰，乔音自然也看到了，她不知联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他，不自觉带了些怒气道:“你们男人难道都这样吗？”

“没结婚前，就对你甜言蜜语百般地好，一结婚没几年，就开始变心，甚至能让两人关系冷到能把结婚照都锁在杂物间？”

“还有那三张婚纱照上的裂纹，我估摸着十有也是人为导致。”

秦息猝不及防承受了她的怨气，他低眸直视着她，有些意味不明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听到这话，乔音怒气不消反增，她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怼道:“你又没结过婚，你怎么敢保证。”

“……”

“……”

说完，乔音也终于回过神来，见秦息满脸无辜地瞧着自己，她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思来想去，大概是在她见过张芳梦尸体的前提下，王城庭又完好无缺地活着，再在这些被封存照片的刺.激下，同为女性，她忍不住为张芳梦发了声问，亦或许是，她也被张芳梦的结局，勾出了一丝潜藏在自己心底的不满。

当然，乔音是绝不会承认后面这种可能的。想起她刚刚说的，她老老实实同秦息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秦息摇了摇头，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虽没说话，乔音却瞧出了他眉眼间的淡淡疏离，他看了眼手机，提醒道:“走吧，十点多了，我先送你回小区。”

“你难道不回？”

“我要回我以前的家拿趟东西。”

乔音“噢”了声，没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关上门，又沉默地出了小区，回到了车上，一路无话。

中途有过两三次，她都想再跟秦息解释下刚刚的事，但她一转头，她张了张口，话语即将出口的瞬间，她又打住了。

以秦息的心思和智商，比起她方才话里对婚姻变数的不解，她对他的质疑与不信任，恐怕才是真正让他寒心的原因。可她心底又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个疑惑，否则她也不会一时没控制住，从而脱口而出。

两人静默间，乔音忽然想起，在来的路上，他其实有变相问过她，她是否愿意在今后的工作中，跟他相互信任彼此，携手并进。可她当时回了句什么来着……哦，她说她不会害他。

秦息正在专心开车，余光却突然瞥见有只脚慢吞吞往自己这边挪来，一直挪到他脚旁边停下，随后乔音试探性地踢了下他小腿，稍稍放下面子道:“哎，队长同志，你就别生我气了吧？”

乔音那一下踢得轻，态度也比先前诚恳了些，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秦息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下，面上忽然就软了下来，嘴角不大明显的扬了扬。

但车里灯光暗，乔音哪看得到他那点细微笑容，见他还不说话，她左脚下意识用了些力道，又踢了他一下，有些不耐烦道:“哎，秦息你倒是给我句话啊。”

有事就是队长同志，无事就是秦息。秦息也算是摸出她在用语的习惯了，他忍着笑，淡淡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还一副冷……”乔音顿了顿，立马改口道:“是我想多了！”

说着，她识趣地把脚收了回去，见离小区还有段距离，她双手抱肘，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便全身放松地往后靠去，没一会儿，车内传来一道清浅呼吸声。

秦息回头望去，乔音双眼紧闭，她好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给她个地方，她就有能闭眼睡去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相信他，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他车上睡着了。

想到这里，秦息眼底暖了几分，他合上车窗，调高了车内温度，车速趋于平缓下来。

乔音这一觉是睡得真的踏实，睡得舒服不说，还感受不到半点睡醒后的冷意，恰好车子抵达盛安湾，她也慢慢坐直了身子，偏头询问道:“你真的不上楼？”

“嗯，我要先回去拿些东西，你回去注意安全。”

乔音也没再多问，在心里嘀咕了句后，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笑了笑同他道别:“那你回家路上小心点，自己开车注意安全。”

她推开车门，径直下了车，往电梯内走去，几乎同一时刻，她便听到了车身扬长而去的声音。

她脚步顿了下，心里浮现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虽然没对秦息抱有期待，可在听到秦息那句话后，她仍是止不住地对以后怀有了一丝丝期待。爱情很好，战友情自然也不错。

她拿钥匙开了门，亮开了灯，等她卸完妆，洗完澡吹完头发，抱着电脑窝在床上码字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多。

好在她在上班前，就提前准备了一大.波存稿。到今天为止，存稿已经被消耗掉大半了，她在车上睡过一觉，现在倒也挺精神。

她打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她这本书的章纲，她戴上耳机，回忆了下前文，便很快沿着前面的内容继续往下写。

等她写完一章，回过神时，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她搜了搜自己空空如也的零食袋，这才想起，她先前都把它们带去学校了，而她行李现在又都存放在谢落羽家里。

犹豫片刻，乔音立马披上外套，拿上手机和钥匙，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她楼下的24小时小超市，到现在都还有人守在前台，见她小跑着进来，老板娘唐姐老远就放下手机，招呼道:“我都好几天没看你来我店里了，你最近都忙什么去了？”

乔音笑着道:“我最近找了个新工作，所以白天也忙得没空回来。”

唐姐理解地点了点头，“年轻人忙点是应该的，像你们这个年龄，是应该好好为事业打拼，这样也能在年纪大点的时候过得轻松点。”

乔音也不反驳，只一一笑着应下，她先是从冰箱里拿了几罐红牛、雀巢、可乐等碳酸饮料，又紧接着挑了几包够味的辣条和薯片。

唐姐见她手里拎的越来越多的垃圾食品，忍不住多嘴提醒道:“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就仗着自己年轻，成天吃泡面，还有我看你刚搬来的时候也是，就天天买些杂七杂八吃就算完事……”

唐姐接着道:“小音，我店里有刚进的新鲜水果，你要是吃水果的话，你可以看看水果，总比你选的这些要健康。”

乔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就说我钱包怎么越来越扁了，原来是唐姐太会说了，这东西好的坏的，全都让我给买了。”

唐姐笑着递给她一个袋子，有些嗔怒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这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在外地读大学的女儿，她也跟你一样，平时最喜欢吃这些薯片辣条了，而且我一说她，她还会跟我生气，觉得是我管太宽了。”

乔音哪听不出唐姐话里对女儿的包容之意，她挑了一些芒果和葡萄，再挑了两袋苹果和香梨，提上称道:“唐姐，你帮我称一下。”

“行嘞，那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唐姐报了价格，乔音用手机扫了码，这买的时候一直爽，买完要提东西走的时候，还是……爽！唐姐打量了眼她单薄的身材，有些担心道:“要不你再等半个小时，等我爱人过来的时候，我再帮你一起提上去。”

乔音倒也不是连这点东西都提不动，她谢绝了唐姐的好意，“唐姐，等下次吧，我今天出门没穿袜子。”

唐姐点点头，心里对乔音的好印象却是又加深了几分。

乔音独自提着东西走了一小段路后，突然发现后面有道身影跟着自己，她加快脚步，他也跟着加快脚步，见两人影子相隔距离越来越近，她没忘记上次遇到凶手的事。

赶在对方走到她身后，对她动手前，她身子一矮，毫不犹豫将有重量的水果朝后甩去，同时迅速侧身，抬脚就朝他踢去，对方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他及时接住她的水果，偏头躲过她的侧踢，压低声道:“是我，秦息。”

乔音也在这时候看清了对方的脸，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她立马收回动作，秦息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掂了掂重量道:“这大晚上的，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