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太大了, 习惯了坐着或躺着, 如今猛地一下站起来, 当是起身太快了, 钟情一句话说完的下一个瞬间, 就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
虽然钟情感觉自己只是稍微地晃了那么一小下下, 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立时变了。
拘惠当即稳稳地半扶半抱住钟情, 一脸焦急地劝慰她“娘娘宽心, 宽心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啊”
允僖和郇瑾几乎是同一时刻扑了过来, 一左一右地搀着钟情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允僖一脸的认真谨慎,郇瑾则更是夸张, 满眼的悔不当初, 身上懊恼愧疚的情绪这时候倒是异常明显了和刚才嘴上说着自己要给悌哥儿磕头道歉,却是一身不服气、满脸反嘲的时候比起来的话。
钟情唉
钟情简直是啼笑皆非,心想, 自己而今虽然身子笨重,但也没变成碰一下就会碎的琉璃娃娃吧这几个孩子啊
雪盏过来, 给钟情摸了摸脉, 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看着周围一圈人一脸紧张的模样雪盏挠了挠头, 忍不住踌躇地想, 唔, 我是不是也应该迎合气氛地掏出针来,给钟妃娘娘似模似样地扎几下来着
钟情一眼就看出来雪盏心中所想,好气又好笑地拍开雪盏的手,转向覃氏和悌哥儿,这次的脸色和语气却是严肃了许多,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对着覃氏心平气和道“瑾哥儿出手打伤了侯爷的儿子,这是他的过错,论打论罚,本宫绝对不会手软可是令公子这番话,也未免太有伤人和了,无论如何,瑾哥儿的错是瑾哥儿的错,但信哥儿也绝不该平白受此屈辱”
“以本宫之浅见,瑾哥儿该罚,可令公子今日,也必须给信哥儿正式道歉侯夫人觉得呢”
悌哥儿一脸惊恐愤恨地瞪着傅怀信,抓紧了覃氏的衣角,喃喃地坚持重复道“我没有错,我不要道歉,我又没有说错,我才不要道歉”
允僖感觉自己的手也有点痒了。
二皇子允晟眉头微皱,看着悌哥儿的眼神却是带了几分怜悯以舅舅的性格,对于自己接班人的选择他是绝对不会把侯府的担子传给这么一个既软弱无能、又不会审时度势,只会躲在自己母亲身后,靠着父辈的荫蔽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儿子的
悌哥儿现在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已经被舅舅彻底放弃了可看样子,他本人倒是还稀里糊涂,未必有意识到的
二皇子允晟突然打了个寒颤,心头隐隐的,竟然生出了那么点物伤其类的悲凉。
覃氏咬牙,紧紧搂住自己怀中的悌哥儿,僵持了好半晌,冷着脸嘴硬道“如果我们不呢”
钟情笑了笑,淡淡道“那本宫就坐在这里,陪着侯夫人慢慢想想想清楚。”
说出这般刻毒的话来,不郑重地向信哥儿道歉今天干脆就别想出宫了吧
等到宫门落钥,闹到成帝面前,要虞宁侯亲自来接自己的妻儿,也正好,让傅从楦好好地听一听,他自己的儿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可还不知,是不是侯爷自己教的好呢
钟情这是铁了心坐在这里跟覃氏耗,只要她不说放人,覃氏和悌哥儿今日,就绝对别想往外走出哪怕一步
随着钟情的话音落地,永寿宫的宫人当即牢牢把持了好几个方位,隐隐的,都几乎与傅皇后从长信宫匆匆带来的人成了对峙之势恍惚间,单论气势,长信宫的人都还隐约被压了三分似的。
襄阳长公主的脸色彻底变了,深深地打量了永寿宫的那对母子许久,与自己的侄子林子醠交换了一个视线,一时间,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的是同一句话可惜了,若是永寿宫的这位钟妃膝下,有那么一个适龄的女儿就好了
襄阳长公主还可以在林家别的子侄身上动动心思,林子醠却是真真的要扼腕痛惜了现在唯一还能庆幸的是,林子醠回忆了自己方才,在二皇子和四皇子出现后,是立即便收手了的希望没有把那位四殿下得罪得很吧毕竟我刚才也没在里面占上什么便宜的,林子醠郁闷地想,这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们家悌哥儿入宫一趟,半点好处没得着,还平白遭了无妄之灾,被人一顿好打,”覃氏沉默许久,终于略微缓和了声色,只是言辞之间,依然寸步不让,缓缓道,“如今打人的半句软话没有,被打的却要被逼着给人道歉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钟妃娘娘就再是盛宠,也不能光仗着陛下的宠爱,就如此地不讲一点道理、强按着要人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