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当先,带着嫡皇子秦知闻选了左边的道,母子两人一前一后,落后半寸,后头跟着一大群宫人嬷嬷,提着灯笼跟在后边。
夜里冷寂,俱是心腹,许皇后便不再顾忌,照旧老生常谈:“皇儿,你可一定要给为娘争气啊,这宫中踩高捧低的,你若是不登上那个位置,往后咱们母子又哪里有好日子过。”
说着,她话一转,语气中高兴了几分:“不过好在你父皇只得你们三位皇子,那最小的无心争这皇权,一心想跟着去修仙,老三的娘乃魔物,就凭这一点,他就坐不上去,我儿稳重端庄,又是嫡子,看来看去也只有我儿最适合接你父皇的任了。”
“母后,父皇还年轻,儿子也还小,说这些为时尚早。”
“早什么早,这叫早做打算。”
越说越不着调,秦知闻蹙着眉心,说:“母后,该立谁为太子,父皇自有主张。”
许皇后哼哼:“你父皇,你父皇眼里哪有我们母子。”
这话就过了,便是秦知闻都知道,父皇的后宫嫔妃数量稀少,皇子皇女们也不多,平日各州府进贡来的也都是按位分依次分了下来,对他们这些嫔妃没有苛待,对皇子皇女们就更不提了。
统共就这么几个,谁不稀罕?
许皇后心里不舒坦,一来是因着选秀不如意的事儿,二来便是被斥责的事。
秦知闻不是长于皇后之手,但皇后也实实在在教导过他不少,他同皇后一般都是重规矩的人,但秦知闻懂得变通。他也搞不懂,母后以前明明在父皇有妃子的时候不高兴,怎么现在还主动为父皇纳妃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什么名声那般重要?
“母后,等各嫔妃们入了宫,相继诞下了子嗣,比儿子优秀的人许会更多,父皇正值而立不过...”
到那时,下头的皇子们年纪也正合适。
谁说,能继承皇位的便是嫡子?
自古以来,可没有几个嫡子能真正顺利的登上皇位的。
所以,他实在不知道母后弄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捞到。
他话虽没有说完,但许皇后却懂了那话中之意,顿时脸色一片雪白。
而各地州府,选秀的旗帜正越来越大。
今年因着皇后娘娘特许,把条件给放宽了些,是以真正选出来的美人儿还真不少,便光是锦州这一个州府便选了七八位年轻水嫩的姑娘出来,更不提其他州府的姑娘,等通通送到了京城中,怕得百来位不止,外加百官家的千金小姐们,洋洋洒洒的得有大几百人。
前往京城的马车中,几个女子围簇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笑声清脆,在她们旁边,还有一半垂着头的女子似是被排挤在外,自成一个圈子。
女子露出的下巴小巧白嫩,恍然是个美人儿,那几个嬉笑的女子把她排斥在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也含着警惕。
女子姓刘,取名叫刘花娘,乃是锦州一农户的女儿,因为生得好,打小就被娇养着,宫中传来旨意后,刘花娘直接被选上了,可谓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哄动得很,连带着刘家也改换了门庭般,顿时不同起来,那刘花娘原正说亲,这一茬后也没影儿了。
刘花娘长得好,在村里都是被供起来的,这脾性自然说不上多好了,但其他女子也都是因貌美被选中,条件与她相当,甚至她们中不少更是家中资产丰厚,天然条件可比刘花娘好得多,自然看不惯刘花娘这装腔作势的模样,便都与她远离起来。
刚开始刘花娘整天说些酸话,被人给狠狠嘲弄了回来,直到离开锦州上京那一日,这刘花娘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几个女子挤眉做眼的朝她看了看,悄声询问起来。
“她这是做什么,这两天都不开腔的?”
“管她的,刘花娘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指不定肚子里在想什么歪主意呢。”
这话得了其他人一致认同。
俗话不是说,那咬人的狗都不叫的?
不过那刘花娘这几日的变化也实在太大了些,原本倒是水灵灵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放在普通人中倒是亮眼,只在她们这一群人中也就失了些颜色,但就在前几日,刘花娘突然就变了。
那张娇俏的脸突然就变得妩媚了起来,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带着小姑娘独有的娇俏可爱,但一挑一动间,偏偏又风流多情起来,愣生生把一张在众人间不怎么出众的脸变得妖娆惑人,把她们都比了下去。
她们排挤着刘花娘,一是讨厌她,二也是对上那张脸,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