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贵妃生辰这一日,百官命妇们都进宫了,连宫外沿街都是红通通的一片喜庆,不少娃娃们相互追逐着玩,隔上一会儿还有从宫中出来的人沿街的洒铜板。
大人小娃们高兴的捡,跟着那一串队伍到处穿行,荷包都装满了,有那老者还打趣说这叫啥、叫万民朝拜,共沾喜气!
好一个万民朝拜!
好一个共沾喜气!
严贵妃,倒不如说是严皇后。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被万年朝拜,被百官命妇们庆贺。
天刚刚擦黑,从宫中传出来的丝竹之声就慢慢传了出来,让人能想象到那与民同欢的一副场面。
帝王与贵妃坐在高位,华服加身,坐下是百官命妇围簇,气氛热络,宫婢们穿行其中,舞姬们翩然起舞,稍时,命妇们前仆后继的说着喜庆话,恭维讨好,极尽热络。
好一副歌舞升平!
好一副帝王宠爱!
叶曦双眼中看到的太多,是以才格外心寒。
她本以为马黎口中没几句真话,不料这会她倒是说的言符其实。
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皇宫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依她的眼力,自然能清楚的看见这是一处破旧的院子,零星的栽了几棵树,许是长年没有人烟的缘故,到处都破败不堪,柱子上红漆都脱落了,枯枝树叶落了一地,无人打理。
她正要离去,身后衣摆却被拽住。
叶曦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
不过到她腿弯儿的身高,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拽她的劲儿可不小,奶声奶气的问她:“你是仙人吗?”
叶曦蹲下身,发现问她话的小男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眼里满是好奇。她点头,放低了声音:“你又怎么在这里?”
一个这么点大的小孩子,又在这么个破败的院子里,实在不难让人多想。
而能出现在皇宫之中,要么这孩子是今日随着进宫的大臣家的孩子,要么......
她的亲侄儿。
男孩歪着头,不解的说:“嬷嬷说这里有母妃,小、小五看母妃。”
叶曦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嘴角弯着:“是吗?”
她一个大人可不是幼童。看母妃?这院子破成这样看什么母妃?
哪家妃子是住这种地方?何况还是一个生下了皇子的妃子?再没良心的人也不会留下这种把柄!
她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又问:“那嬷嬷呢?”
小五小手指了指漆黑黑的外头,还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这是本能。没有人不恐惧黑暗,尤其他还这么小。而特意伺候他的人,竟然就把他这么点大的小娃哄进来。
真真是其心可诛!
该死!
伸出手,他眼里满是柔和:“走,姑姑带你去热闹的地方。”
小娃对她很是亲近,想也不想就扑进了她怀里。
喜意妍妍的大殿行至中途,酒酣人醺,严贵妃生辰,早早连太后蓝氏都从慈心殿过来待了一刻,给足了严贵妃面子,更不提许皇后从头到尾的端坐一旁。
命妇贵女们挂着妥帖的笑,突然只听打扮华美的严贵妃处传来一声:“什么?人不见了?那还不快些找!”
下头一顿,脸上的笑意稍稍收了些。但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含章殿的五皇子不见了,下头的嬷嬷们被审问过,说不知谁在五皇子跟前儿提了提生母的事儿,这不,是夜,五皇子便趁着宫人们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了。
“他一个小小人儿,还不快些去找!”
严贵妃在上头焦急,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大张旗鼓的开始找人。
下头命妇们悄悄说着话。
“五皇子也快四岁了,自打生母没了后亏了贵妃娘娘多加照拂,宛如亲生一般,已是开蒙知礼了,贵妃娘娘难得生辰,他不来不是,还弄出这事儿,坏了娘娘的生辰宴,实属不该。”
“可不,几位殿下,看来看去还是贵妃所处的三皇子懂事知礼。”
这是为了巴结严贵妃的人,竟然说起了一个小娃的不是。
他就算开了蒙又如何,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罢了,又有谁规定,贵妃生辰人就不该去瞧一瞧生母所住的地方了?
也有那心里头明白的人,不屑同这些人说,自顾吃酒。
堂堂皇宫,这么多宫婢嬷嬷,还守不住一个小娃,这不是笑话吗?
羽帝疼儿子,当即一张明秀的脸就黑了,朝向皇后:“许氏,你......”
许皇后打断他:“陛下,宫中庶务是严贵妃打理。”
羽帝一怔,严贵妃忙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的错,这两日实在太忙了,难免有些疏漏了去。”
许皇后轻哼一声,侧过脸。
到底是被宠爱的妃子,羽帝虽说面儿上有些难看,但到底没继续怪罪下去,只冲着身边伺候的吼,让他们赶紧找人,若是找不到便通通都发到冷宫去,吓得宫婢们再不敢懈怠半分。
严贵妃看着,带笑的脸终于裂出了一道缝隙。
陛下竟如此在乎子嗣!